小南河探尋真實的霍元甲

國人知道霍元甲，大多是在上世紀80年代，香港電視連續劇《霍元甲》熱播之后。從此，一個自強不息、擊敗外國拳壇高手、為中國人爭氣的民族英雄形象，傲然聳立在國人的記憶中。

走進小南河

3月的天津，春意漸濃。然而，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雪，一夜之間就把這份春意給顛覆了，同時，也給我們的小南河之行蒙上一層神秘的色彩。

清晨的繞城公路上，曠野蒼茫，唯有一陣陣呼嘯而來的風聲，在撩撥著人的心緒。漸漸地，天津的輪廓越來越模糊了。

大約半個小時后，我們的車停在了小南河村中心的霍元甲故居旁。不知是早晨的緣故，還是昨夜的那場大雪的原因，大俠故居似乎并沒有因為電影的熱播、炒作、糾紛而變得人氣十足。在料峭的春寒中，顯得有些說不出的蕭條與冷落。緊閉的大鐵門，鐵銹斑斑。大門兩側零亂地擺放著幾個賣早點的小攤，黃土地上雜草凌亂，西大門的一側更是堆滿了垃圾和雜物，真的有點令人匪夷所思。

據說霍元甲故居八點后才對外開放，可我們一直等到八點半，依然不見開門人的影蹤。向一個賣早點的大娘打聽，告之開門得找霍自正，此人在村委會上班。霍自正？我有些喜出望外。“是啊！他現在可是個大名人了，你不知道？”大娘反問道。“知道。當然知道！”雖然我沒有與霍自正謀過面，也沒有聯系過，但前一陣子鬧得沸沸揚揚的有關霍元甲后人要與李連杰對簿公堂的事，就是由這個霍自正發起的。

巧遇“名人”霍自正

小南河村委會與霍元甲故居只有幾十米的距離，沒有幾步就到了。走進村委會大門，左側是傳達室，里面有一個中年男子正在接電話。等他打完電話，我們就上前一問，就是霍自正本人。一陣寒暄后，我們的話題就轉到了霍元甲及李連杰的電影上。

霍元甲出生于小南河村，是武術世家，親兄弟三個，他排行第二，叔伯兄弟十個，他排行第四。霍元甲本在家里務農，業余時間習武，后來到天津市做買賣，做工。由于他的武術好，經常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在天津市就漸漸有了名。霍師傅把一張家譜圖遞給了我們，這是一張寫得非常詳細的霍家家譜示意圖，上面清楚地標明著霍元甲祖輩的承接以及后代的延續。

目前在小南河有霍元甲的后代200多人，廣州、天津、印尼等地也還有200多人。如果按照電影“霍元甲全家滿門被殺”之說，那么這400多的霍家后人是從哪兒來的？一說起電影《霍元甲》，霍師傅就顯得特別激動。“根據歷史人物、事件改變的小說、戲劇或電影，是可以加工再創作的，但不論虛構還是戲說，在最關鍵的地方必須尊重歷史事實，更不能胡說八道……”正說到興頭上，電話鈴響了，是一家報紙預約他采訪的。接完電話，霍師傅又接著說：“電影《霍元甲》中失真的地方太多了，如霍元甲的個性、長相、生活、愛情甚至死亡都與真實的情況相差十萬八千里。最讓我們接受不了是‘霍家被滅門’之說。我們起訴李連杰，一不為名，二不為利，只是希望通過法律的手段消除因影片失實對觀眾的誤導，給公眾及霍家的后人還原一個真實霍元甲而已。”當問起“迷宗拳”是否有嫡系傳人時，霍師傅告訴我們，霍家后人中習武之人很多，但好像沒有聽說過。霍元甲去世后，他的成名絕技“迷宗拳”同時也失傳了。說話間，來找他辦事的人很多。看他那么忙碌，談久了怕影響他的工作，我們要起身告別。“我先帶你們去故居，要不一會就沒有時間了。”說完，他就帶著我們急匆匆地往霍元甲故居而去。

體會真實的霍元甲

霍元甲故居是一座青瓦土坯墻的農家院子，院墻中央是一座灰磚灰瓦的門樓，在陽光的直射下，高掛在門樓上的那塊黑底金字的“霍元甲故居”牌匾顯得十分地耀眼。

推開暗紅色的院門，里面是一方 “福”字影壁，影壁后面是明四暗五間的正房。右邊是三間北房，陳列著霍元甲務農時使用過的農具。左邊有兩間耳房，其中一間是兵器庫，擺放著霍元甲練武用的兵器。中間為堂屋，屋正中掛著霍元甲遺像，是19O9年在天津拍攝的。遺像兩側是其子霍東閣所寫的唁聯：“一生俠義，蓋世英雄”。這八個字雖然是出自其親子之手，但并非溢美之詞，道盡了霍元甲一生的功業。堂屋東側為霍元甲生前的臥室，土炕盡頭放了一個衣柜，沿墻放著一套仿明式家具。西面為客廳，中央掛有孫中山先生題寫的“尚武精神”橫幅，左側墻上掛有大刀一把。

霍自正告訴我們，這院子是1903年建的，當時34歲的霍元甲因住屋破舊不堪，便把它拆掉，在原址重新蓋的。當時的房子挺簡陋的，沒這么好。當年霍元甲就是一個普通的農民，幼時多病，其父霍恩第是當時名震一方的秘宗拳師。他擔心兒子體弱，習武不成，會有損霍家名聲，所以拒不給元甲習武。但元甲志存高遠，日日留心，處處觀察，借父親向兄弟傳授之機，一旁揣摩偷藝，并且躲到院外的棗林埋頭苦練。霍恩第很是惱火，責備元甲。元甲發誓絕不與人比武，不辱霍家門面，最終獲準向父兄習藝。

元甲天資聰穎，毅力驚人，很快便在兄弟中脫穎而出。霍恩第一改成見，將所懷絕技悉數傳授。后來，元甲融合各家之長，將祖傳“秘宗拳”發展為“迷宗拳”，攀上了一個新高峰。

電影《霍元甲》里講霍元甲是一個大地主，養著好多傭人，耀武揚威，連路都不會走了。霍自正說：“雖然我沒有見過我的曾祖父，但有文字記載‘雖貌不甚偉，而臂力雄邁，爾雅溫文，無拔劍張弩之態，驟觀之若無能者。’這才是霍元甲真實的寫照。電影《霍元甲》中霍元甲的妻子去世很早，其母和愛女又被鐵刀門秦爺的義子害死。霍元甲落難到鄉間，被農家盲女月慈搭救，二人產生愛情，無果而終，這一段情節也是杜撰的。真實的霍元甲一生只娶過一個妻子，也沒有情人。其妻姓王，是鄰近程村王家之女。王氏一生勤勞儉樸，任勞任怨，從未享受過仆人的伺候，影視劇里表現的那些場面與她毫無關系。他們成親時的土坯房比電影里那種氣派的高門樓大院墻的磚瓦房相差十萬八千里了。”

霍元甲被暗害后，霍妻王氏撫養著兩子三女艱難度日，于1960年去逝，享年91歲。“我見過我的曾祖母，她去世的時候我已經10歲了，她很瘦，小腳，是位很干凈的老人，印象里她基本不怎么說話。”走出故居大門，已與我們告別的霍自正又轉過身來對我們說。

霍元甲1910年不幸謝世，年僅42歲。霍元甲去世后，最初葬在上海北郊，后來遷葬回天津原籍。霍元甲陵墓位于小南河村南公路對面，由神道、石獅、享殿、石牌坊、寢園組成。神道前是一座漢白玉牌坊，有孫中山手書“尚武精神”四個大字。墓前有墨色墓碑，碑上鐫刻著霍元甲的生平事跡。后神道通向松林，陵墓四周果木林立，幽靜肅穆。

離開霍元甲陵墓區時，太陽已經西斜。當我把目光再次投向這位民族英雄的時候，一種久違了的沖動在我胸間涌出，“昏睡百年，國人漸已醒。萬里長城永不倒，千里黃河水滔滔……”遠處，原野的積雪已消融，陽光下，一群白鴿在天空盤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