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司法部長對酷刑的曖昧意味什么？

布什提名的司法部長穆凱西于今年11月6日晚通過了參議院任命聽證。穆凱西在聽證中，不愿澄清臭名昭著的逼供刑法“水刑”是否是違法的酷刑，這使原本支持他的民主黨議員大失所望。9·11事件后美國不顧人道人權與司法公正，酷刑逼供、非法關押恐怖嫌犯的做法，在更大層面上反映出當前美國面臨的一個更大問題。

水刑(Waterboarding)是指把被審人捆在板上，用布條蒙住頭臉，然后不停澆水。若控制得當，此刑很少致人于死，只是把淹死人的過程拉長，加強死亡恐懼對被審人心理和身體的沖擊。

水刑的使用早至中世紀的西班牙宗教法庭。美國在1901年將一名對菲律賓游擊隊施用水刑的美軍士兵判10年徒刑，明確水刑是違法酷刑。1947年時，一名日軍軍官也因對美國人施行水刑被美國判刑。

在美國，不光是人權組織，醫學界和軍界人士也都一致認為，水刑是違反美國法律的酷刑。五角大樓長期來一直嚴禁水刑。20多位將軍和情報官員不久前還致函國會，重申水刑是酷刑的定義。

但從9·11事件后，布什政府向中情局發出一系列秘密指令，為水刑等多達六種殘酷的刑求方法開綠燈：只要有助反恐，刑求方法可不拘一格。

穆凱西不愿承認水刑是酷刑，最明顯的解釋是他怕曾在審訊中用過的水刑的中情局官員因此吃上官司。但其實他另有考慮。

從穆凱西在參院聽證會上的發言看，這位諳熟美國法律制度的前聯邦法官認為，布什總統的權力在某個時候或某個階段，可以大過聯邦法律。按總統指令嚴刑拷打恐怖嫌犯，不必受憲法外的所有美國法律約束。所以穆凱西說，水刑是否算酷刑，是否違反美國法律，他還要看具體情況，不能簡單回答說是或不是。

支持用水刑等極端逼供刑法的人認為，美國面對的是一場不對稱戰爭，若美國單方面遵守國際公約，就會吃虧。而且，嫌犯如果知道某個將殺害數千美國人的陰謀，那就應該不惜用任何手段逼其供出。

然而，從戰術和戰略兩方面角度看，美國都不應該容許用酷刑。

“美國退伍軍人和平會”在聽證會之前的一封公開信中指出，二戰時納粹德國對美英俘虜比對俄國俘虜更人道，那是因為美英一直信守日內瓦公約不虐待俘虜。如果美國虐俘，將會把戰場上的美軍俘虜置于危險境地。從伊拉克戰場回來的人都認為，美國在伊拉克阿布格萊布監獄和關塔那摩監獄虐待囚犯的消息使伊拉克反美力量更易招募敢死隊，而對美軍的反抗也愈加暴力。

前聯邦調查局官員科門指出，美國從關塔那摩逼供所得的戰俘口供毫無價值，只會使美軍在荒山野嶺中捕風捉影、一無所獲。美國的安全并未因采用水刑而有所改觀。為此不值得為水刑而冒天下之大不韙。我們可以說，用酷刑在戰術上對美國弊大于利。

從長遠戰略看，美國在特殊情況下用酷刑逼供，破了先例嚴重損害美國的長遠利益。如果美國認為在危急情況下，一個國家有權采用違反人權的極端手段對付反抗者，那么一些國家對民眾的暴力鎮壓，都成了合理的行動。美國國策之根基也將頓失。

盡管美國有些人士認為美國進行的是正義戰爭，而他國的是非正義屠殺，不可一概而論，但國際公約禁虐囚，并無正義與非正義之分。在國際爭執中，尤其是在戰時，就減少戰爭殘酷性而言，辯判正邪既非容易，且無實質意義，正義之戰并非就可理直氣壯地采用非正義之手段。所以日內瓦公約采用的是一刀切做法：絕對禁用酷刑逼供，不得虐囚。

穆凱西在國會聽證上避談水刑是否是酷刑，一是因為他無法證實美國真的到了急迫關頭，非要靠違反國際公約才能保護美國安全，更是因為他不能明言美國有權在危急關頭無視司法程序，酷刑逼供。

一旦破了先例，美國與長期受到美國嚴責的極權國家，在某些方面就僅有程度之差，而無本質之別。美國向各國推崇的人權民主自由和司法公正，就如建之于沙灘，一推即倒。

既然美國一貫吹捧“推動世界民主和人權”是美國的長期國策，那么，就應該知道“己不正則難以正人”的道理。用酷刑對美國來說，有如以珠彈雀，得不償失。

(星島／責任編輯：覃福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