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乾是我國現代著名的記者、作家、翻譯家,一生著述甚豐。他在從事新聞工作期間,寫出了大量優秀的新聞作品,其中不少通訊、特寫被公認為是新聞史和新文學史上的重要成果。筆者認為,在堅持報道客觀真實的前提下,在新聞寫作中適當運用文學語言及修辭手法,對增強報道的生動性與貼近性很有益處。因此,研究并借鑒蕭乾的新聞寫作經驗,對當今的新聞工作者仍具有現實意義。
一、蕭乾主要新聞、文學活動及其新聞觀
蕭乾(1910-1999)出生于北京一個漢化了的蒙古族貧民家庭,早年曾就讀于教會辦的崇實中學,他在那里半工半讀,織過地毯、送過羊奶,后來進入輔仁大學英文系及燕京大學新聞系求學。上世紀30年代,蕭乾先后主編了《中國簡報》的“文藝”版面、《大公報》副刊“小公園”、“文藝”等,同時采寫了一些很有影響的通訊報道。30年代末,蕭乾到英國講學,兼任《大公報》駐英記者,期間采寫了多篇有關二戰的通訊、特寫。新中國成立后,他曾任英文刊物《人民中國》副主編,《譯文》雜志編委會編輯部副主任,《文藝報》副總編等。1989年被國務院聘為中央文史研究館館長。
蕭乾一生的經歷曲折坎坷,又多姿多彩。正如冰心所說:“像他這樣的什么都能來一手的作家,在現代中國文壇上是罕見的。”他筆耕不輟,共出版過著譯作品43部,達400多萬字。
從事新聞工作初期,蕭乾曾深入到平綏鐵路沿線的張家口、大同、包頭等地采訪,寫出了《平綏道上》等通訊作品,展現出廣闊的社會生活畫卷;此后他還采訪過魯西、蘇北遍及幾十縣的大水災,寫出了《魯西流民圖》、《大明湖畔啼哭聲》等一批反映民生疾苦的通訊、特寫名篇。
二戰期間,蕭乾在歐洲經歷了戰爭的全過程;二戰結束后,他采訪了聯合國成立大會、波茨坦公約會議和紐倫堡戰犯審判等重大歷史事件,寫出大量題材重大、鮮活生動的通訊、特寫、報告文學,如《矛盾交響曲》、《血紅的九月》、《倫敦三日記》、《銀風箏下的倫敦》等。他的作品及時向國人傳遞了重要信息,鼓舞了抗戰斗志,同時又具有珍貴的史料價值。
蕭乾也是新文學史上的重要作家。他讀大學期間即開始從事文學創作,最早見諸報端的是發表于《大公報》的短篇小說《蠶》。他的短篇小說主要收在《籬下集》和《栗子》兩個集子中,共20余篇;此外還有大量散文、雜文、文論等。文學評論界對蕭乾的短篇小說的藝術成就,給予了很高的評價。李健吾(劉西渭)先生在蕭乾第一個作品集出版后就說過:“看過《籬下集》,雖說這是他第一部和世人見面的創作,我們會以十足的喜悅,發見他帶著一顆藝術自覺心,處處用他的聰明,追求每篇各自的完美……”①
在新聞觀的形成上,蕭乾深受在燕京大學求學時的老師埃德加·斯諾的影響。他對“特寫”這一新聞品種的特質以及表現方法,有著自己獨到的理解。蕭乾認為“特寫實際上就是用文藝筆法寫成的新聞報導”。在回憶文章中,他提及年輕時曾對人生進行規劃:通過記者生涯,廣泛地體驗人生,以達到從事文學創作的最終鵠的;并且認為他的預期目標基本達到。可以看出,蕭乾有意識地在新聞寫作中引入了一些文學筆法,并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績。
二、蕭乾新聞作品蘊含著濃烈的情感
蕭乾在通訊、特寫中展示的人生、社會場景豐富多彩,始終有一條閃閃發光的主線貫穿其中。這條主線,即作者熱愛祖國和同情普遍民眾之心。他自己在《人生采訪》一書前記中講過:“這些文字涉及的地方雖然不同,寫作時期也不一樣,但我有的只是一個企圖,那就是褒善貶惡,為受蹂躪者呼喊,向黑暗進攻。這企圖可畢直地與我另外一個野心相沖突,那就是怎樣把新聞文章寫得稍有點永久性,待事過境遷后,還值得一讀。”②
事實證明,作品中蘊含充沛的情感,與這些作品的“永久性”并不矛盾。正是愛國熱情和同情被壓迫者的正義感,以及對新聞和文學事業的熱愛,促使蕭乾在寫作上精益求精。由此蕭乾的新聞作品,沒有成為昨日黃花式的“易碎品”,而是擁有了震撼人心的力量,以及恒久流傳的生命力。
1935年夏季,魯西、蘇北的廣大地區發生特大水災,殃及幾十個縣,千百萬民眾流離失所。蕭乾深入到災區采訪,為《大公報》寫出了一組影響甚廣的通訊、特寫,包括《魯西流民圖》、《山東之賑務》、《大明湖畔啼哭聲》等名篇。在這些作品中,他不是浮光掠影地表現受災情況,而是將更多的筆墨用在了受災群眾身上,描寫了災民缺衣少食的慘狀和精神痛苦,讀者處處可以感受到作者深切的人文關懷精神。
有時作者直接抒發著情感,來喚起讀者的同情,如在他《宿羊山麓之哀鴻》一文中寫到:“但幾日來慘痛的經驗使我不再為這外界的美所誘惑了!我知道那片漣漪秋水下面淹沒著千百戶人口的食糧,我們也明白宿羊山麓等待著我們的不是采藥的童子,不是燦爛的晚霞,卻是一群嗷嗷待哺的災胞。岸上踟躇徘徊著的老人,在山水畫家看來也許是可羨慕的風景配奏,但那老人卻是在追悼著他那沉淪了的田園。”③
更多的時候,作者是將自己的情感置于文字之后,通過對材料的選取來表達愛憎之情的。在關于魯西災區的這一組通訊中,蕭乾看似只是單純地隨著自己的行程,將一個個災民悲慘境地的具體場景,自然展現在讀者的面前:大水浸泡之中的濟寧城、死命往嘴里塞黑饃饃的老媼、啼哭了一整夜的災童、老太婆與小女孩搶奪破軍氈……而在這種客觀、細致的報道之中,讀者分明可以真切地感受到一個新聞工作者的社會責任感和良知。
抗戰開始后,蕭乾又把目光投向了抗日前線,對積極投身抗戰活動的壯士加以熱烈謳歌。在《劉粹剛之死》一文中,蕭乾將抗日英雄劉粹剛的形象刻畫得栩栩如生。而《一個破壞大隊長的自白》、《林炎發入獄》、《阻力變成主力》、《嶺東的黑暗面》等通訊,積極倡導全民團結抗戰的同時,也批評了抗戰氛圍中的一些不和諧音,表現出了作者的深沉的民族情感。
蕭乾在二戰中采寫的大量特寫,則突出體現了他對別國人民的人道主義情感。他以搖曳多姿的筆墨,再現了戰時英國倫敦五花八門的景象。在作品《銀風箏下的倫敦》、《婦女在戰爭中》、《活寶們在受難》等文中,寫出了英國的戰時總動員,反映了英國人面臨危險處境時表現出的鎮定與樂觀。此外,還有對德國法西斯令人發指的殘酷暴行的報道、關于戰后德國人民蒙受種種屈辱的報道……著名文學評論家楊義先生在《蕭乾全集》的序中評價道:“蕭乾的戰地特寫往往能夠在戰火硝煙中敏慧地看取民族深層的生命躍動,因而這類文字被史學家譽為‘歐洲發展史的重要見證’。”
蕭乾曾在回憶錄中談起自己在倫敦的采訪經歷:“……可是每次空襲后,為了報道大轟炸下的倫敦,警報一解除,我就踩著還在冒煙的廢墟,踏訪落過炸彈的地帶,有時地下煤氣管道炸裂了,四下里煙霧彌漫;更令人提心吊膽的是角落里的定時炸彈,或尚未爆炸的家伙。”④
他的許多優秀而有深度的新聞作品,正是在這樣忘我工作的精神狀態下寫出的。《倫敦城大過圣誕節》一文的結尾,集中表現了二戰后作者對戰爭的反思,以及對人類命運的深深憂慮,有著扣人心弦的力量:“搭上我在地道車所看見的圣誕夕,我心下開始懷了一個憂慮。這斷不是人類最后的一次流血,莫幻想吧,北極老人已經在下一代的小心坎上,牢牢地種下了戰爭的種子。”⑤
三、充分的形象化,令作品充實飽滿
由于借鑒了一些文學手法,蕭乾的通訊、特寫在真實性的基礎上,又顯得非常充實飽滿。蕭乾就如何增強作品的藝術性上,曾說過:“我特別喜歡契訶夫,他從不把筆下的人物當作自己的代言人,也不使用‘畫外音’。……它也應通過形象來表達觀點和思想。”從他本人的作品中可以看出,蕭乾在新聞寫作的形象、生動上,是格外下了一番功夫的。
蕭乾在作品中較多地運用了白描手法,無論是寫人寫景、摹情狀物,寥寥幾筆,就能躍然紙上。如《魯西流民圖》中的災民群像,由年歲不同、情態各異的人物的素描組成的。有抓著松軟無乳奶頭的“大頭瘦臉嬰兒”、有仰頭只是“天哪,天哪”嘆息著的“80歲的老翁”、有“蓬頭削肩”、跪在地上叩頭的“絕戶老媽”……作者以簡潔的筆墨勾勒人物形象,除去了枝枝蔓蔓的襯托,完全讓人物用自己的語言、行動去“塑造”自己,形象地表現了災民們“饑餓”的悲慘境地,使通篇活了起來。
蕭乾在作品中很注重場景的描寫以及細節的揭示。他的新聞作品通常都有著重大題材,但作者善于抓取典型事件,從細部著手進行描寫,往往能做到“一葉知秋”。如在反映魯西災區情況的《大明湖畔啼哭聲》一文中,通過這樣一個老太婆與小女孩爭軍氈的情節,突出反映了災民的悲慘境地:“我邁過收容所的門檻,即刻一股不堪的氣味撲向我來。那是一座祠堂,堂的中殿和兩廂都躺滿了裹著藍破布的人。充滿了我耳邊的還是哭喊聲。迎門,一個年紀近八十的老太婆正和一個小女孩爭著一片破軍氈。老太婆由腳步聲覺出有人走近,就用她瞢聵紅腫的雙睛尋找。她顫顫地囁嚅著:‘你小丫頭子,俺七十八了,俺夜夜凍得睡不著。你搶啥!’”⑥
在報道二戰中英國人民的處境時,蕭乾從日常生活的事件、場景中擷取了大量的材料,從多個側面表現當地民眾的生存狀況及精神面貌。如《婦人在戰爭中》、《活寶們在受難》、《老伙計日記》、《疏散與失學》等特寫,從不同角度反映了戰爭給群眾生活帶來的災難。不但有著較高的新聞價值和思想性,而且形式生動、引人入勝。如《活寶們在受難》一文中寫到:“在英國這場空戰中,獸類的機智也打破了紀錄。撒雷地方一家人正吃晚餐時,狗忽然狂吠了起來。頃刻警報也響了,但它仍然吠,兩小時后,一顆炸彈把那座房子炸掉一半。貓們一聞警報,也即刻往地窖里逃。據說有些狼犬,甚而能辨別敵機還是英機……”⑦
作者用輕快的敘事筆調,以及一個個具體事例,將英國人堅韌不拔的精神勾勒出來,令人讀來別有一般滋味在心頭。如《矛盾交響曲》中:“這是什么時代?這是英雄的時代。一座平民住宅眼看倒下來。十個壯漢用胳臂硬托住了三層樓,讓救護隊在瓦礫中抱扶老少。一個戲班子巡行了二千五百英里為軍隊作義務表演,回程汽車周圍落著炸彈,演員們在車里洗著臉上的油粉。空襲既制止不了生育,產婆也戴起鋼盔。第一批就是兩萬頂…”⑧又如,在《衣食足然后可御侮戰時物質供給問題》一文中有這樣的記敘:“食物支配完了,還得指導人們如何調理使用…每次食物部長吳爾頓貴族演講,就猶聽一位老姑婆的家長里短,告訴媳婦們應買什么,甚而怎么煮。臨完還給算出每餐需幾個便士,前天該部專門顧問朱孟德博士也給開了個三道菜單……”⑨
蕭乾巧妙地運用景物描寫,使其對渲染氣氛、突出主題起到了重要作用。如《大明湖畔啼哭聲》一文最后的描寫,讓讀者在看到災民的悲慘境地后,也感到心情十分沉重:“我托著一顆沉重的心,踱出收容所的門檻,也許母親們又撒開了堵在孩子嘴上的手。一片‘冷啊,冷啊’的啼哭聲由我后面緊緊地追來。秋風吹得蒲葉呼呼地響,湖面似飄著一片愁苦的灰云。”⑩
他寫景有時師法自然,有時融入作者感情,使客觀景物很好地為主題服務。例如:“萊茵河的天蔚藍得令人發愁。無邊無際的大森林陰慘慘似是隱遁著千萬冤魂。”(11)又如,作者用了不少筆墨來寫戰后法蘭克福的破敗景象,對德國人民同樣受到戰爭摧殘的命運,表現出極大同情:“出了綠林旅館便是市中心的廣場。對面峨特式的教堂塔頂已斜了下來,噴泉旁的俾斯麥銅像依然挺立在殘石上,拱圍著他的和平女神和雄獅卻已倒塌在地上了。幾個頑童戴了美國鋼盔,一邊啃著黑面包,一邊在玩著捉迷藏。”(12)
四、語言修辭的獨特魅力
作為“京派”的重要作家之一,蕭乾的語言有著鮮明的個性,這也突出地體現在他的新聞作品當中。他作品中的語言以北京話為基礎,經過了去蕪存菁的高度純化,文字簡潔流暢,敘事、狀物凝煉干凈,可以看得出古典文學對其語言風格的影響。
蕭乾的通訊、特寫往往將記敘與議論、抒情相結合,使這三者水乳交融,以達到突出主題的效果。如《血紅的九月》一文中,作者夾敘夾議地對倫敦防空情況進行了介紹、評點,使讀者對之一目了然:“防空壕顯然成為內政部的難題了。煞神沒認真光臨前,就是放了警報,壕里也仍是半空著,正如防毒面具還是少數人的隨身裝飾。沒人相信轟炸機會在這么美這么古的大城市下毒手的。所以倫敦的‘防空壕’,大半就是較大樓房的地窖,甚而第一層,比不上當日的南京,更不用說馬德里……當局到今天還認為‘深壕’沒有必要,但民眾的想法顯然不同。”(13)
在《柏林一片殘破》中,講到德國人的生活現狀時,作者則是這樣不急不緩、娓娓道來的:“德國人今日最大的問題是糧食。人們拿著籃子在街上奔波,有的是空的,有的有幾個洋芋頭,幸虧現在是夏天,冬天的燃料問題不致發生,但由于轟炸與巷戰,水成為問題,它帶來了疫癥和疾病,日間蒼蠅嗡嗡,夜里的蚊子比1940年納粹轟炸機還要厲害。”(14)
他的不少作品都呈現出口語化的風格,顯得生動活潑,具有很強的感染力。《一個破壞大隊長的獨白》、《林炎發入獄》、《老伙計日記》等就是突出的例子。《一個破壞大隊長的獨白》一文,采取了比較獨特的自述形式,仿佛“破壞大隊長”本人現身說法,用其獨特的語言,講述著抗日游擊隊深入敵后、炸日本鬼子的軍火列車、燒汽油庫等事跡。行文非常流暢靈動,主人公不屈不撓的斗爭精神躍然紙上,如:“……嘿,咱‘新八路’可也不含糊呀!你瞧,你瞧,這塊疤痕是他媽的槍刺,這是彈片,還有,我別嚇壞你呀,這是槍子穿過的,從七七,我放下書本,肩起槍桿,我好像—棵白楊樹,拼命長了起來。你信嗎?胳膊大了,個子大了,膽量大了,直好像是得到高粱的靈感。可是今日華北平原上,每個人都長大了。”(15)又如:“記得那天是禮拜五。晚上七點我們四個人才出城。先領了家伙。(那天情勢很險,沒槍還真不成!)萬一出事,揍死一個就夠本,揍死兩個算白饒……”(16)
直接引語如運用得當,不但能增加文章的現場感,而且使報道顯得更加客觀、真實,蕭乾在他的新聞作品將這一形式使用得很純熟。如在《銀風箏下的倫敦》一文里,記述了倫敦轟炸時,一個14歲的女孩在亂磚中埋了4晝夜,而當刨掘隊發現她后,她仍不忘平常的禮數,說“謝謝先生,我很好”。6小時后橫在她胸上的木梁才被移開,當她被抬上擔架后還說:“瞧,我的手表打破了,是生日祖母給我的呢!”英國人民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的樂觀、沉著和自信由此表現得淋漓盡致。(17)
而報道嶺東農民領袖被捕遭遇的《林炎發入獄》一文,完全以幾個不同立場的人物的直接引語成篇,讓他們從各自立場講述這一事件的經過。作者自己在晚年補寫的“余墨”中進行了總結,恰如其分地講出了這種手法的長處:“回到香港動筆寫此文時,我也采取純客觀的報道,都讓當事人說話。事實勝于雄辯,輿論擊破了陰謀。文章在香港刊出不久,潮汕青抗會就托人來香港告訴我,市黨部怕事情鬧大,立刻把林炎發放了……”(18)
蕭乾新聞作品的字里行間,不時閃爍著機智與幽默,強化了文章的個性色彩,也起到發人深思的效果。如《婦女在戰爭中》一文寫到:“誰料到希特勒的閃電戰突然到來,炸彈落在屋頂、澡房,甚至嬰兒室內。倘若孩子們預先曉得來到的是這么個世界,他們還肯從母腹中爬出來嗎?”(19)這里以一種荒唐的假設令人莞爾,也凸顯了戰爭對人性的摧殘。
而《矛盾交響曲》中有這樣的句子:“連威爾士靠近海岸的一條小河也忙起來。數十年來,除了春天的柳絮,秋天的枯葉外,連個玩具船都沒航過的小河,警察忽在河畔貼起一張告示:此河今后嚴禁航船,違者重罰。”(20)運用了夸張、對比等手法,語言幽默風趣,表現出了時間流逝中的巨大反差,也從側面展現了戰爭給整個社會造成的非常態現象。
注釋:
⑴劉西渭:《咀華集》,上海文化生活出版社,1947年第三版;107頁
⑵蕭乾:《人生采訪》,北京作家出版社,2000年7月;《前言》第3頁
⑶蕭乾著,傅光明編:《蕭乾文集》(第二卷),浙江文藝出版社,1998年12月;34頁
⑷蕭乾:《蕭乾回憶錄》,北京中國工人出版社,2005年6月;385頁
⑸蕭乾著,傅光明編:《蕭乾文集》(第二卷),浙江文藝出版社,1998年12月;320頁
⑹蕭乾著,傅光明編:《蕭乾文集》(第二卷),浙江文藝出版社,1998年12月;25頁
⑺蕭乾著,傅光明編:《蕭乾文集》(第二卷),浙江文藝出版社,1998年12月;349頁
⑻蕭乾著,傅光明編:《蕭乾文集》(第二卷),浙江文藝出版社,1998年12月;293頁
⑼蕭乾著,傅光明編:《蕭乾文集》(第二卷),浙江文藝出版社,1998年12月;364頁
⑽蕭乾著,傅光明編:《蕭乾文集》(第二卷),浙江文藝出版社,1998年12月;26-27頁
(11)蕭乾著,傅光明編:《蕭乾文集》(第三卷),浙江文藝出版社,1998年12月;1頁
(12)蕭乾著,傅光明編:《蕭乾文集》(第三卷),浙江文藝出版社,1998年12月;3-4頁
(13)蕭乾著,傅光明編:《蕭乾文集》(第二卷),浙江文藝出版社,1998年12月;269頁
(14)蕭乾著,傅光明編:《蕭乾文集》(第二卷),浙江文藝出版社,1998年12月;435頁
(15)蕭乾著,傅光明編:《蕭乾文集》(第二卷),浙江文藝出版社,1998年12月;101頁
(16)蕭乾著,傅光明編:《蕭乾文集》(第二卷),浙江文藝出版社,1998年12月;104頁
(17)蕭乾著,傅光明編:《蕭乾文集》(第二卷),浙江文藝出版社,1998年12月;302頁
(18)蕭乾著,傅光明編:《蕭乾文集》(第二卷),浙江文藝出版社,1998年12月;113頁
(19)蕭乾著,傅光明編:《蕭乾文集》(第二卷),浙江文藝出版社,1998年12月;314頁
(20)蕭乾著,傅光明編:《蕭乾文集》(第二卷),浙江文藝出版社,1998年12月;294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