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很喜歡周迅。她有一種纖細的美,像一件制作涼薄的瓷器,一碰就碎。聽說她的新戲要上了,和張學友,這個我十六歲就開始迷戀的男人一起,演一部愛情戲。有殷殷的期待。
戲看到一半,這是一部有電影的形式拍成的歌劇。很容易就會令人忽略了劇情,去注重張學友和周迅的歌聲。很平緩的節奏,講述一出三個人的戀愛故事。周迅扮演的小宇和金城武演的張揚相識相戀于幼時,小宇失蹤數年后竟和張揚在一個戲團里重逢,小宇失了憶,遇上張學友扮演的班主并因為張的才華一炮而紅。三個人開始了漫長的情感糾纏,班主深愛小宇,而小宇又未忘情于張揚。三個人同時沉迷在這段三角戀里,不能自拔。
在戲班演出的一部戲里,班主在十幾層樓高的秋千上向對面的小宇蕩過去,在即將靠的近小宇的剎那,班主收回手,深深地望了小宇一眼,然后以一種優雅的姿態自由落體,消失在小宇的生命中,一種永久決絕的姿勢。不由分說的,自作主張的,卻也是迫于無奈的悲哀。他只是離去,真正意義上的離去,才能解脫三個人的痛苦,讓小宇不至于背上忘恩負義的罪名,讓自己不會因為失愛而落魄。
張學友在戲里扮演的班主,話不多,才華橫溢。一開始,他沉醉在對小宇的迷戀里難以自拔,恃著對小宇的知遇之恩,想要分離小宇和張揚的感情,妒忌有時是會令人忘形的,張亦掙扎了許久,在占有和放棄之間,在他既不能說服自己不去愛,又無力阻止小宇和張揚相愛的情形下,他選擇以這種無法回頭的方式,來和愛作永別。
有一兩滴淚,順著臉頰冰涼滑下。我以為這世上不會再有恒久不變的真情。原來不是的,還是有可以感天動地,化石溶鐵的愛,盡管看起來有點絕望,但仍可以窺得見放手的那個人,寧死不悔的決心。
若年輕的時候看這出戲,我會覺得有點矯情,會覺得班主的懦弱和不敢面對,覺得放棄生命的輕率。可在這個深秋的寂靜夜晚,我被打動,只為他縱身一躍的勇敢。我們有時即使明知愛是一杯摻毒的酒,卻仍然一飲而盡,對一個渴著的人,毒酒也是過癮,對一個愛著的人,亦然。如此絕美的姿態去了結一段愛情并不算是上上之策,可是因為一個人的離去可以成全兩個人的幸福,那么離去的這個人,一定是三人中愛得最深的那一個吧。
這算得上是一種愛情神話吧,這個紛紛擾擾的城市里,多的是稍縱即逝朝令夕改的愛情,沒聽說過,誰愿意成全誰愿意犧牲,往往成全的,都是自己,犧牲的,都是別人。誰肯拿一條命,去成全一段絕望的愛情啊。
是神話沒錯,我卻篤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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