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歲之前,我的生活是一只貧瘠而乏味的抽屜,拉開來,關進去,都是一樣的內容。直到遇到了夏偉。
夏偉是我們班里的風云人物,他身材偉岸,嘴角堅毅,據說打桌球也得心應手,只要一笑就令女生趨之若鶩。所以,當他第一次告訴我他喜歡我時,我受寵若驚很快,我就成了他的女朋友。
我知道很多女生羨慕甚至嫉妒我,她們的眼光讓我驕傲,漸漸地,當我知道他曾經還拒絕過班上最漂亮的小崎,我的虛榮開始像一滴落入水中的墨,擴散開來,不可收拾。
我們開始了約會,他帶我去看他打桌球,我很喜歡看他打桌球的樣子,他略微地彎著身體,一縷發絲飄在額前,眼神迷離,專注的樣子令我忐忑。
他忽然抬起頭:“你也來吧。”
我手足無措地說:“我不會。”
他笑著說:“我教你。”
我慢慢地走過去,看著桌上的一堆紅色白色的球,也學他的樣子彎下腰卻無從下手,他用手輕輕環抱過我的腰,握住我拿球桿的手,只一輕輕用力,球便散開來,散得像我的心,他和我靠得這樣近,甚至能感到他的呼吸在我脖子上縈繞,我已經心神不屬。我想躲避,卻又發現自己是那么喜歡這樣的感覺,那天,我始終沒有學會桌球,但是,卻發現了這樣親密接觸的快樂
這以后,我就常常讓他教我打桌球,他心不在焉地教著,我們彼此心照不宣,我知道我們都愛上那樣朦朧而輕淺的親昵,因為有了常常的親密接觸,所以在一個夏夜里,我們自然而然地接吻了,我閉上眼,接吻的感覺美好得就似幻覺,令我不敢驚動,只是靜靜地靠在他的胸膛,良久,他在我耳邊輕輕地說:“后天我生日,來我家吧。”我慌張地點頭。
夜里我躺在樂上回味著那個吻,反復咀嚼,難以入睡,腦海里一直在想他生日那天我們會怎樣地度過,還是會接吻吧?一定會擁抱吧?我模糊地覺得似乎還會有其它的事情發生,我羞澀地胡思亂想,直到睡去。
他生日那天,我在鏡子前穿戴一新,他見到我果然眼前一亮,高興地拉起我的手,我們去了他的家,我們都知道他父母這個時候正在上班,沒有人會打擾我們的獨處。
來到他的房間,片刻沉默,我和他好像球桌上的紅球與白球,四目相對,分情脈脈,他忽然看著我笑起來,抱住我,吻著我,我們呼吸急促,越抱越緊,似乎想把對方都融入自己的身體里。不知道什么時候,我的衣裳已經零亂松垮,他的手穿過了我的衣服,顫栗地撫摩著我的肌膚。
就在代化彼此陶醉的時候,一陣鑰匙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我們慌亂地站起來,他把我藏在洗手間,隔著門,我聽見是他媽媽回來了,我環顧我身處的這個狹窄的空間,大氣也不敢出,看著自己裸露的身體,忽然一種羞愧和屈辱涌上我的心頭,仿佛自己是一個躲避警察的小偷,我這才清醒,我們還不可以名正言順地做這樣的事情,偷偷摸摸的感覺讓我感覺自己卑微而黯淡,我很怕這樣的感覺會伴隨著我的整個青春歲月。我甚至后怕,要不是他媽媽的忽然回家,也許我們已經做出更深入的事情了。
我穿好自己的衣服,他媽媽拿了東西很快又走了,他打開門,抱我出來,繼續吻著我,我卻捉住了他欲繼續脫我衣服的手,他問:“你怎么了?”
“我……”我看著他,看著他無辜而期盼的臉,我躲避著他的目光:“我還沒想好。”
他看著我,悵然若失地點頭,我們都不再說話,氣氛一下變得尷尬,我有點抱歉,畢竟是他的生日,畢竟他說他喜歡我,畢竟我們都渴望著嘗試,他轉頭看著我說:“你不愛我嗎?”
我愣著,是啊,我從來沒有想過我是否愛他,也許我愛的只是和他在一起那種虛榮,我愛的只是他專注地打桌球的表情,我愛的只是青春里初次懵懂的試探。
那天后,我們的關系慢慢淡漠下去,他也許是對我的沉默回答感到失望,我也開始醒悟到我對他的感情也許并不是真正的愛。
我們的這段戀情,就好像一場桌球的過程,從最初時四目相對開始,到清臺后歸于虛空而結束,只是我始終都不會忘記那親密接觸后的心跳和顫抖。那都是我成長的經歷。
我的生活又成了一個毫無變化的抽屜,雖然并不繽紛,但我知道,抽屜始終還是潔白而完整的,等待著遇到那個可以交付得名正言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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