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單女人和她的小黑蟲阿獨

1．哪里會有穿上衣服的小蟲子

你有沒有試過旁邊有很多人，可你卻覺得寂寞徹骨?

旁邊熱鬧非凡，許多的人，平時都和我很親近的人，我和他們在一起，卻像是隔了一堵玻璃墻，怎么努力，也融合不進去。

或許是太壓抑了，我離開了，爬到很高的一座山上。在那里我遇到了一只蟲子，那種很普通的小黑蟲，我和它聊天，它對我說：如果你不開心了，我就穿上衣服逗你笑。

哈哈，聽到這句話我看著它就笑了出來。當時我真的覺得很好笑，你能想象一只蟲子穿上衣服的樣子嗎?呵呵

接著，我又回到了現實生活中，就在我覺得很失落煩躁的時候，忽然有人叫我的名字，示意有人找我，接著他拿著一只黑蟲子放到了我的手上。啊，居然是那只小蟲子，那么高的山，它那么小，是怎么爬下來的，怎么躲開這城市里那么多人的腳的?我還沒來得及問它這么多，卻忽然發現它身上多了一些白色的小卷，看上去正像一件背心。我想起了它的承諾——如果你不開心了，我就穿上衣服逗你笑。

黑蟲子看著我笑，而我這次看著它，卻忍不住大哭起來，直到把自己哭醒了。

是的，這只是一個夢，可是在夢醒后，我還是不能抑制住淚水。我沒有學過心理學，但不需要弗洛伊德告訴我什么，我都知道，這是個孤單的夢，實在太孤單了。

是的，生活中我是個開心果，臉皮且厚，俏皮話且多，百無禁忌的樣子。對人永遠豁達爽朗，手機花名冊里人滿到爆，沒人會知道我孤單，可是，和夢里那只小蟲子，知道。

但是，那只是一個飄渺的奢望，我沒有生活在哈利·波特的魔法世界，沒有一只會穿上衣服逗我笑的小蟲子。

我是一個玩具設計師。是的，那些可愛的娃娃，還有丑得招人笑的小動物，就從我手里出來。

我將夢里的小黑蟲做成玩具，扣在手里，我為它取名：阿獨。

2．他的中文很古惑仔

走到街上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但城市很耀眼。我在廣場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隱在那些情侶、幸福的一家三口和喧嘩的旱冰少年中，沒人注意我，我握著手里的小黑蟲，覺得自己陷入了一種奇異的安全感里。

我是在一個男人的肩膀上醒來的，我居然在吵鬧的街心廣場里睡著了，我警戒地看著他。他長了一張很美國的臉，以至我睡眼矇眬的時候都能清楚判斷出他的國籍。我英文實在一般，但他肯定是明白了我眼神的意思。他說：“哦，小妞，我想你一個人這樣睡著很不安全。你不要以為我在吃你豆腐。”

天，他的中文老師是古惑仔嗎?開口稱人“小妞”，還說什么“吃豆腐”!我瞪他一眼，顧不得國際友好：“美國佬，不要以為在中國泡妞那么容易。”他哭笑不得，上下掃我一遍：“泡柴火妞?”我看了看自己T恤下的確很平板的身材，呼地起身走了。

我聽到他在身后“小妞小妞”地叫，切，他不是不泡“柴火妞”的嗎?

走到家門口，我才發現，包，沒了。鑰匙、手機、身份證、卡、后半個月的口糧……

因為時常在樓下便利店買冰淇淋的緣故，老板賒了我電話打，沒想到那個賊居然沒有關手機，還愚蠢地接通了電話，我劈頭就是一頓罵，直到那邊傳來一句怪腔怪調的話：“小妞，你還有錢打電話?”

老天對我不錯，那個美國佬還來了我的包，他說他叫我時我沒理他 我心底認為他當時完全可以追上來把包還我，但為了體現文明古國的禮尚往來，也因為我實在很餓，我請他吃晚餐。基于方便和便宜，我選了小區旁邊的“麥當勞”，但我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為了撫慰你的思鄉之情，去吃你家鄉的垃圾食品吧。”他瞟了瞟我：“那你馬上不是要成一只大號垃圾筒?”他可真是無禮，于是我也起眼問他：“那你是叫查理、約翰還是邁克?”他乖乖地答：“查理。美國人的創意，沒有用在起名字上。”他或許是聰明的，但顯然不紳士。

吃完后我往家走，查理跟著我。我轉身，對他說：“你想做什么?跟著我干嗎?我告訴你，我可不是酒吧那種隨便的女人……”他極其奸詐地笑：“喂，我不能回家嗎?我的學校從這走拐個彎就到了。”

3．戀愛就是請客吃飯

上班時，我偷偷寫博客，分兩大點，一點關于我的小蟲“阿獨”，一點關于美國佬“查理”。做賊心虛，以至我被突然響起的手機嚇了一大跳，是個陌生號碼，接起來后，一聲奇怪的“小妞”讓我馬上知道了是誰，他告訴我，昨天不小心把他的數碼相機忘在了我包里。忘?我看他八成是故意的!老外在中國似乎對自己的感覺都太好了，我決定打擊一下他的氣焰。在電話里答應了他晚上6點在某浪漫餐廳見面，但5點30分下班后，我就直接回家了。讓他白等“柴火妞”和他的相機去吧。

結果我在小區門口見到了他。我藏起驚訝，問他怎么在這里，他壞壞地笑：“小妞，我昨天就是把包送到這里好不好?不過想知道我怎么會來這里而不是那個餐廳，就要有條件了。”好奇心殺死貓，于是我用一頓晚餐換了他的答案。等我們吃完，他才肯告訴我：“因為你在電話里裝得太溫柔了，太不像你。我知道有‘美人計’這一說，不過你使起來不太好用。”我發誓，如果“阿獨”有毒的話，我會放它去咬他。

作為報復，我沒有把相機還他。結果，第2天又看到他在小區門口，我以相機為條件換了一頓飯，并點了一瓶很貴的紅酒，哈哈。在上菜間隙，他給我看他在非洲拍的照片，我以為會是旅行雜志上那種風土人情、熱帶植物，沒想到是一些孱弱的孩子。他說他曾在那做過援助醫生。看著他和那些孩子一起笑得比太陽還燦爛，我覺得自己宰這“美國佬”不人道。

于是，在良心和酒精的雙重夾擊下，我請查理去城里最火的慢搖吧。

一來二去，一個月后，去吃飯時我挽著查理的胳膊了。

4．無聊和孤單不是一伙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要說我太不矜持了是嗎?好吧，說實話，我并不愛他，當查理和我一起吃飯看電影逛街時，四周太平盛景，身邊的異國男友幽默英俊，可是孤單就像影子，我始終找不到一種歸屬的感覺，一份放心的依偎。當我的電腦崩潰時，我會、自己重裝；下水管堵住時，我會邊爆粗口邊修好它。跟查理在一起的時候，我會在看電影時、他說話時、等上菜時等諸多情況下對著“阿獨”發呆，我中毒太深，查理不是我的解藥。這個發現讓人沮喪。一天我們躺在G大的廣場上曬太陽時，我叫他：“查理。”他答：嗯。我說：“下周我們各吃各的吧。”他驚訝地坐起來：“女巫!我下周要去四川了，原本想先不告訴你，怕你這幾天都難過，準備等到那時候再對你說的。”我奇怪地看著他：“你去九寨溝玩嗎?”他瞪著我：“你不知道啊?”原來他在非洲認識的隊友告訴他在四川的某地，需要一些義務老師。

哦了一聲后，我想正好，不需要說出分手那些話了。蜀地小妞膚白貌美，美得像征婚廣告里的女孩，“美國佬”會在蜀地慢慢地把我忘記的。

5．現在，還有沒有這么一個人

沒有人問我為什么最近沒看見那個美國佬來找我了，包括樓下賣冰淇淋的伯伯，這年頭，戀愛和失戀都是沒人能分享的事情，自己顧自己部沒空了。于是，我在這文明社會的空氣里繼續收著送來的花束，答應某男的晚餐，或者混在一堆面目不清的人里去吵得要爆炸的迪廳。我不是非常女孩，只是我喜歡熱鬧的感覺。

回到家后，我會把“阿獨”放在床邊，讓它陪我看碟，聽歌，抽煙，做夢……它不說話，我也不說話，但世界不安靜。我們在這大而無當的城市里，在惟一屬于自己的床上，睡去。在稀薄的寒氣里醒來后面對繁復的人生。

是的，在這大而無當的城市里，我們只有一張屬于自己的，可以讓我們安穩地睡去。或許，不是寂寞讓我生了病，只是我沒有找到屬于我的肩膀，可以讓我安心地靠上去。

我長吁一口氣，把這希望寄托給誰?是中央空調寫字樓里的微笑面具男嗎?還是某次相親會中的木訥小伙?

門鈴響，我的心突地跳了一下，打開門，是查理。他風塵仆仆地沖進來，我忽然疑惑，不會就是他吧?他看著我，藍眼睛含著笑：“小妞，我回來了。”我不能言不能說，只是定定看著他，想，難道他為我回來?

他在沙發上坐下：“我在那地方居然水土不服生了大病，我女朋友正好又要來中國玩，我就回來了。哎，到時候你帶她去逛街買衣服吧，我可受不了。”

我愣一愣，笑了。

這時，我電話響，是一個做心理咨詢的朋友打給我的，我對他說過，有朋友做了個夢，請他幫忙解釋下，他說：“蟲子是誰?不是別人，就是夢者自己。她覺得自己就是一只蟲子，一個人在漠然的環境里奮斗。不知道冒著被多少人腳踩的危險，才能夠堅持下來。沒有辦法，只能夠自己逗自己開心。說話的蟲子，也就是自言自語的夢者。就是夢者自己跟自己在對話。穿上衣服逗人開心，其實也就是夢者戴著面具做人，那樣的狀態，在她自己內心看來，是可笑的，可憐的。”

越是孤單的女人，就越容易誤會愛情。

我說完謝謝掛了電話．看著查理，像個真正的哥們一樣，丟給他一支煙。

編輯／凌九九 lingjiujiu099@yahoo.com.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