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字邊上是把刀

寶　貝

我20歲那年，爸爸生病過世，獨生女的我，當會計養活自己和媽媽，難關也就過了。但爸爸驟逝，讓我和媽媽變得很沒安全感。

我剛出社會就買房子背貸款，壓力很大，放假偶爾出去玩，媽媽會頻頻打電話催我回家，回到家她又臭個臉說：“好寂寞。”我媽借著測試我的愛，來抒解她的沒安全感。而我呢，跟男人約會時，也會出考題檢驗他，好比約會時帶媽媽一起去、要求他跟我回家陪媽媽……，如果對方受不了，那就是不夠愛我。結果我一直單身。

三年前，我轉行到社福機構當輔導員，照顧智能不足、自閉癥的成年人，小的20歲，大至60歲，有的不停喃喃自語、有的怕噪音成天捂住耳朵，但心情好時也會靠在我的肩、主動牽我手。他們不懂修飾，我也不必偽裝。以前的我不擅表達情感，自從跟這群大孩子互動，讓我解放許多。

有個大女生最讓我頭痛，動不動抓得我一身傷。每次她情緒穩定后，我便輕撫她的手和背。有天她走到我身邊說：“要摸。”這個小小回應，讓我開心好幾天。但我跟我媽之間，多久沒這么開心了?原來，測試太多，會讓關系受傷，偏偏我們總是對親密的人過度要求，給再多都嫌不夠。

幾天前我趕著上班，媽媽說：“你陪那些孩子比陪我還多。”我不再辯解，只是撒嬌說：“愛你喔。”我媽笑了。多想讓她明了，我對她的愛，毋須測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