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好朋友

哈曼金尼·拉納德（印度）

鄧笛／譯

暑假里，媽媽上班后，只能將索魯一個人關在家里。不這樣又怎么辦呢?自從爸爸去世以后，媽媽必須上班掙錢。

媽媽臨走前總是要關照說：“記住，除非是麗達阿姨，別的無論是誰，都不要開門；不要在陽臺上到處攀爬；不要開煤氣；吃飯要準時。”

但是，一個人在家里實是太寂寞了。索魯只能看看電視，翻翻連環畫，趴在窗子上看外面人來車往，還有就是吃飯睡覺。

媽媽離開家不久，麗達阿姨會到家里來。但是她只呆兩個小時，打掃衛生，洗菜燒飯，然后在午飯前就走了。她一走，家里又會變得冷清起來。

媽媽每天要到晚上才回家。她會帶索魯出去散步，但她太累了，不愿意多講話。索魯盡管有好多好多問題想問她，但是懂事的他，盡量不去煩媽媽。

一天，麗達阿姨將她的小女兒一起帶來了。麗達阿姨對她的女兒說：“呆在這兒，不許說話，也不許亂動。”然后她開始打掃衛生，她的女兒蜷縮在一個角落里，一句話也不說。她看上去很瘦，而且還有點臟。

“你叫什么名字?”索魯問她。

“拉伊瑪。”她小聲說，樣子像是受到了驚嚇。

“你在哪個學校上學?”

拉伊瑪搖搖頭。

“為什么不上學呢?”

拉伊瑪只是睜大雙眼看著他。

這時，麗達阿姨說話了：“她和你不一樣。她還要在家做家務活呢。”

“做家務活?可是她還小呀。”

索魯想讓拉伊瑪到他的房間去。他想給她看他的玩具和連環畫。但是拉伊瑪一動不動。索魯只好把那些好玩的東西搬到拉伊瑪的面前。她沒有碰這些東西，一直看著他玩。

麗達阿姨要離開時，索魯說：“阿姨，明天還把拉伊瑪帶來吧。”

麗達阿姨只是笑了笑，然后帶著拉伊瑪走了。索魯跑到陽臺上，他看到拉伊瑪在下面抬頭看他。

這天晚上，索魯感到有好多話要對媽媽說。他一口氣說出了白天的事情。媽媽看著他激動的臉，微微一笑，似乎有了一個新的想法。

星期天，媽媽在家里，她對麗達阿姨說了些什么。從此以后，拉伊瑪每天都跟著麗達阿姨一起來。她不再蜷縮在墻角。她走進索魯的房間，玩索魯的玩具，看索魯的連環畫。他們還在一起玩各種游戲。

而且，拉伊瑪每次來的時候也比第一次干凈多了。吃中飯的時候，她也沒有和麗達阿姨一起離開，而是留下來和索魯一起吃飯。麗達阿姨要到晚上才把拉伊瑪接回家。現在，時間對索魯來說不再是漫長難熬，他感到每天過得飛一樣快。

漸漸地，索魯和拉伊瑪之間無話不說。索魯將自己心中的秘密都告訴拉伊瑪。他說他長大后想成為一名火車司機，還說他想念他的爸爸，他的爸爸是一個最幽默的人。

“媽媽，我和拉伊瑪成了最好的朋友。”他告訴媽媽，“長大后，如果我是一名火車司機，我就開著火車帶她跑遍全國。”

一晃一個月過去了，索魯快要開學了。一天早晨，媽媽臨上班前交給索魯一些錢。“等麗達阿姨的時候，將這些錢交給她。這是她的工資。”媽媽說，然后又拿出一些錢，“這些是給拉伊瑪的。”

“為什么要給拉伊瑪錢?”索魯問。

“為什么?難道不是她每天過來陪你玩嗎？”媽媽笑道。

什么!拉伊瑪每天跟他起玩就是為了錢?她不是他最好的朋友?她和他玩不是因為喜歡他，而是為了錢?索魯心中有一種受騙上當的感覺。

拉伊瑪再來的時候，索魯說話就不友好了：“拿著。這是你掙的錢。”麗達阿姨很快地從他手上把錢接了過去。

這一天，索魯不和拉伊瑪說話，也不和她一起玩。他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看連環畫。拉伊瑪開玩笑地搶他手中的連環畫時，他沖她吼道：“滾到一邊去，不許你動我的東西!”

拉伊瑪吃驚地看著他，眼睛里噙著淚。

第二天是星期天，媽媽帶他倆一塊兒去海邊玩。海邊的風多涼爽呀，景色多美呀，許多孩子在追逐嬉戲，還有的在用沙子搭城堡。

“你們為什么不去搭城堡呢?”媽媽建議道。

兩個孩子坐下來，開始用沙子搭城堡。拉伊瑪很快就搭好了。拉伊瑪搭的城堡真漂亮，有大有小，有各種各樣的形狀。“瞧，拉伊瑪搭的城堡真好看!”媽媽說。

索魯很生氣。他想，拉伊瑪拿了我家的錢，媽媽還表揚她，不表揚我。索魯越想越氣憤。他站起來，走到拉伊瑪面前，用腳去踩她的城堡。拉伊瑪驚叫起來：“別踩我的城堡!”

拉伊瑪越阻止索魯踩她的城堡，索魯越是發瘋地踩個不停，二人推搡起來，繼而動手打架了。媽媽將他們拉開，設法讓他們講和，但是他們不聽，誰也不理誰。

晚上，拉伊瑪回家后，媽媽生氣地問索魯：“為什么對拉伊瑪這么粗暴?你不是說拉伊瑪是你最好的朋友嗎?”

索魯尖叫道：“她不是我的好朋友。她到我們家是為了錢。她不是真的喜歡和我一起玩!”

媽媽想了想，說：“明天我請半天假，我要帶你去拉伊瑪家看一看。”

索魯不知道媽媽要帶他去拉伊瑪家干什么。但是媽媽的語氣非常堅決，不容許他說不。

第二天一早，媽媽帶著他走進了一個雜亂的巷子。巷子里全是些破敗的房子，又臟又臭。在一個水龍頭前竟有許多人在取水或者洗衣服。媽媽問他們：“請問，麗達住在哪兒?”

一個人將他們帶進了一間又小又暗的房子里。這就是拉伊瑪的家。媽媽和麗達阿姨說話的時候，索魯看到拉伊瑪正對著一個煤球爐子搖著一把破扇子。

“拉伊瑪，”媽媽對拉伊瑪說，“索魯來向你賠禮道歉了。”“不，不，這哪成!”麗達阿姨說，“小孩子在一起哪有不吵架的，過一會兒他們自然會和好的。”

“朋友之間有爭吵，的確算不了什么。”媽媽說，“可是如果相互仇恨，性質就不同了。再過一天，索魯就開學了。拉伊瑪也能去上學了，是吧?”

“是的，我們用你給的錢給她買了課本和校服。”

索魯看著拉伊瑪，然后走到她的跟前，伸出手放在她的肩上。雖然他的手聲音很小，但是大家都清楚地聽到他對拉伊瑪說：“對不起，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