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美國經濟出現蕭條,中國能否獨善其身?更為關鍵的是,中國能否獨力支撐起世界經濟?這些可能是許多投資者目前正在冥思苦想的問題。
上周美聯儲加息0.5個百分點,其幅度大于市場預期,因此對于投資者信心有一定的刺激作用。其實短期貨幣市場流動性的壓力在加息前已經有所緩解,而減息又使金融狀況得到進一步穩定,有樂觀的分析師甚至認為最糟糕的階段已經過去。
筆者以為,目前作出這樣的判斷似乎為時過早,房地產市場的調整還遠遠沒有結束,市場上大量尚未出售的住宅意味著價格將會繼續下跌。因此房地產市場調整對投資和消費的影響還遠未見頂。更令人擔心的是,8月就業人數減少,如果這一趨勢持續下去,必將對消費造成更為嚴重的沖擊。
花旗集團的綜合金融模型試圖以收益率曲線和金融狀況指數來預測今后12個月內爆發經濟蕭條的概率,該模型當前的估計值為25%,因此經濟蕭條依然是一個小概率事件。筆者預計,美聯儲起碼會在年底前再次減息0.25個百分點。客觀地講,減息并不能完全解決當前房地產市場疲軟、次級抵押貸款危機或流動性短缺等問題。但它可以將這些問題與其他經濟活動隔離開來,從而降低經濟蕭條的可能性。
即便如此,當前美國的主要經濟風險仍然是滑坡。而一旦美國經濟轉向疲軟,中國經濟的狀況就可能成為世界投資的主要關鍵因素。
那么如果美國出現經濟蕭條,究竟會對中國和亞洲帶來什么樣的后果呢?最直接的影響可能會通過貿易關系傳遞。就中國而言,出口已經高達GDP的36%,同時美國市場又占到中國總出口的22%。當然,近年來歐洲、非洲和拉丁美洲的市場份額穩步上升,市場分散化有利于保持出口的穩定增長。但是美國經濟蕭條肯定會給中國出口造成重大影響。
出口放慢會給投資與消費帶來間接的影響。筆者根據牛津經濟模型所作的分析表明,如果美國經濟減速一個百分點,中國經濟增長速度就會放慢1.1個百分點。假定美國經濟蕭條,其實際增長步伐就可能從當前預期的2008年的2.3%下跌三個百分點到-0.7%。根據模型結果,這意味著中國2008年的GDP增長率可能從11%下降到7%以下。
但是牛津經濟模型忽略兩個重要的經濟機制。
一是該模型不能自動地考慮可能的政策反應。比如,如果增長減速,政府極可能采取擴張型的財政、貨幣政策來支持經濟增長。這在20世紀90年代末亞洲金融危機期間已經有先例。
二是該模型不能很好地反應資本流動的變化。在一個增速放慢而風險增加的世界經濟當中,資本往往會離開新興市場經濟。但中國可能成為一個例外,因為越來越多的投資者將中國看作投資的避風港。另外,全世界的利率保持穩定甚至下降,但中國的利率卻穩步上升,這也可能促使更多的資本流向中國。
這樣綜合起來看,中國經濟增長的速度可能會變慢,但擴張型的政策和大量的資本流入應該可以將中國的GDP增長率保持在8%-9%的水平。在這樣一個假設的情景里,貿易順差和經常賬戶盈余會明顯縮小,利率邊際會受到明顯擠壓,通貨膨脹的壓力會減輕,而經濟增長對投資的依賴性會進一步上升。因為美元大幅度貶值,人民幣則相對于美元升值,但央行可能會繼續保守的匯率政策。
美國的經濟蕭條可能會拖累亞洲經濟增長,但中國的擴張型政策又可能促進亞洲經濟發展。說明:“花旗08年GDP預測”是花旗集團對亞洲各國2008年GDP增長速度的預測;
“對美國增長的彈性”和“對中國增長的彈性”分別為美國和中國經濟增長速度變化一個百分點可能導致亞洲經濟增長速度的變化;
“美國經濟蕭條的影響”是以“對美國增長的彈性”乘以3個百分點(美國經濟增長速度下跌的幅度);
“中國政策刺激的影響”是以“對中國增長的彈性”乘以1.6個百分點(中國擴張型政策的結果);
“扣除美、中影響”是從“花旗2008年GDP預測”扣除“美國經濟蕭條的影響”和“中國政策刺激的影響”;
“政策靈活度評價”是花旗集團的評估,星號越多,靈活度便越高。
上述簡單估算的結論是,如果扣除中、美的影響,中國除外的亞洲經濟的平均增長速度可能由6.2%下跌到4.0%,大致放慢2個百分點多一點。但這一數據依然沒有考慮中國在亞洲各國經濟可能采取擴張型政策來支持經濟增長,而這些政策的可能性和力度則又取決于各自貨幣和財政政策的靈活度。一般而言,中國、韓國、和新加坡的靈活度比較高,而印度、印尼、菲律賓、泰國的靈活度則比較低。
亞洲的出口將會全面減速,因為美國是世界電子產品的主要市場,本來已經沉寂多時的電子產品市場可能會進一步下沉。相對而言,國內需求尤其是投資對經濟增長的作用將繼續增強。主要用于投資、而中國需求又占到主導地位的原材料市場可能會繼續繁榮,鐵礦砂、鋼鐵、銅、煤和氧化鋁等是其中比較明顯的例子。而石油和黃金等則恰恰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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