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禍

他走著 雙手翻找著那天空

他走著 嘴邊仍吱咕著炮彈的余音

他走著 斜在身子的外邊

他走著 走進一聲急剎車里去

他不走了 路反過來走他

他不走了 城里那尾好著的周末仍在走

他不走了 高架廣告牌

將整座天空停在那里

詩意共賞

臺灣現(xiàn)代派詩人羅門(1928～ )，本名韓仁存，廣東海南島(現(xiàn)海南省)文昌縣人。他曾有過一段軍旅生活，以后退役，因之對退伍士兵的生存狀態(tài)格外關(guān)注，《車禍》·表現(xiàn)的就是一個退伍士兵的遭遇。

小詩共兩節(jié)。第一節(jié)，每句都用“他走著”起頭。前三行寫“他”行走時搖搖晃晃，“炮彈的余音”點出“他”的身份。這是一個退伍的士兵，借酒澆愁。兩手伸向天空，嘴里吱咕著，尤其是“斜在身子的外邊”的“斜”字，畫出了蹣跚的醉態(tài)。詩人沒有明說他憂愁的原因，也許是失業(yè)潦倒，也許是無家可歸，這樣寫包孕更廣，富有彈性。第四行“走進一聲急剎車里去”：車禍奪去了他的生命。第二節(jié)，每句起頭都用“他不走了”，強化車禍造成的后果。“路反過來走他”，車輪下的死者被人抬走。“城里那尾好看的周末仍在走”，生活在繼續(xù)，而死者只有寂寞了。這里用“尾”作“周末”的量詞很新鮮 “高架廣告牌”暗示“他”死于大城市。一個人死去了，于茫茫人海、浩浩人流中微如塵芥、無聲無息。全詩充滿了詩人的同情和悲憫。

(林 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