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2月,鄭云峰先生開始了對三峽的拍攝生涯。之后他請當地有經驗的老船工打了一條小木船,配上動力槳,雇了兩個船工和一位助理。開始了更距離地行攝三峽兩岸。最后船工的家人跟隨他去了徐州,只有老船工離不開祖上便已生活的青石鎮。

孤舟行攝三峽七年之后,鄭云峰先生的頭發已經斑白。他鏡頭中的三峽也已灰飛煙滅化成為歷史影像。他指著每一張圖片又感傷又得意:這些,這些全沒有了,全在水底下啦。
“我拍攝三峽不是在進行藝術創作。我是在記錄歷史。未來的人們只能通過記錄來看曾經的三峽了?!?/p>
孤舟小船行三峽
《戶外探險》:您在三峽行走了七年,后來又打一條小船拍攝三峽,堅持一葉孤舟之上拍攝四年。更近的距離是決定觀察和記錄三峽的首要條件么?
鄭云峰:我在三峽拍攝了一段時間之后,感覺到搭船一個地方、一個地方地走很不方便所以才決定打一條自己的小船。可以節約大量在路上的時間。而三峽則是一天一個變化,總感覺時間是太緊迫,于是請青石鎮的老船工周師傅幫著打船,后來他一直幫著我開船并做助手。從1998年到2003年四年多的時間里,我們有半年以上的時間住在船上,一個星期下船購物一次,買些生活的必需品。小船無燈,只能點煤油爐。飲用水一般能接到泉水就喝泉水,找不到泉水時就只能在江水里放些明礬清潔一下再用。每天,我們的小船穿行在長江中,無論刮風下雨。
江里的小船多為漁船,要在海事方面登記注冊,私自上江是不允許的。開始港監方面出于安全考慮也來過問過,但是看到我的工作之后,最后給開了綠燈。沒蓄水之前的三峽是很危險的,尤其是孤舟小船,隨時都有可能被旋渦及巨浪卷走。三峽落差較大,灘多、彎多暗礁多、巨浪多,夏天水大,大貨輪和客輪從河里過去也能形成波浪甚至旋渦。
幾年堅持下來多虧了周師傅,他是三峽的老船工,對三峽的水性非常了解,很多次面對險境都化險為夷。我的小船是一艘1.5匹馬力的機動船。經歷的最危險的一次事故是有一次小船的發動機突然出了問題,不能正常工作。小船隨水而行,隨水打轉,漸漸地接近大旋渦的邊緣.情況非常危急,看到遠處行來一艘客船,我們立刻發出求救信號,大船靠過來準備向我們拋纜繩,正在這個時候周師傅突然修好了發動機,我們的小船靠著自身動力離開險境。而這樣的事情在幾年內時有發生。風大浪急的時候,小船會傾斜到三十度甚至到六十度。開始住在船上的時候,晚上,四周風聲浪聲,但又感覺極度寧靜,也挺恐慌害怕的,慢慢地才適應了。在水中待得久了,也摸清了水性,而且充份理解了人與自然和諧共處的含義,對水似乎也產生了感情,由懼怕而產生了敬畏之情。
七年搶拍三峽
《戶外探險》:在您拍攝關于三峽的專題之前,您一直進行三江源地區的拍攝。七年時間,三峽每一天都在改變,您的拍攝應該是在與時間賽跑了。
鄭云峰:從一開始,我就有一種與時間賽跑的緊迫感,感覺自己是在跟三峽工程搶速度,因為知道原本的三峽將很快永遠消失。最初的選題拍風光比較多,因為那時候的三峽風光還是從遠古一直延續下來,很少人為的改變。后來移民工程和文物大搬遷,我又去拍這些人文題材。什么急就拍什么,自然風貌、自然景象、人文形態(生產工具、生產形式、生活狀態)、歷史遺存移民遷徙。193公里的峽江兩岸我自己也搞不清楚走過了多少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