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先生不知是人品低劣還是其貌不揚,已過而立之年,卻始終沒有一個情人。
情人節那天,他很痛苦,早晨起來就失魂落魄的。他不知道今天的情人節該怎么熬過,“那就散散步吧,散步能使神經放松。”他想。剛走出幾步,他突然停下來。“不行!散步頂個屁用?跟在家里睡大覺有什么兩樣?不是空受精神折磨嗎?”于是他想出一個好主意,他假設心中有一個情人。情人叫麗娜,長得很漂亮,苗條的身段,粉嘟嘟的臉,紅潤潤的唇,眼光媚媚的,聲音柔柔的,一頭秀發像瀑布一樣披在肩上,走起路來像個名模,風擺荷葉一樣……
胡先生早飯都顧不得吃,便梳洗打扮,穿上一身米黃色的筆挺的西裝,精心地選一條花色領帶,對著鏡子扎好,攏了攏剛打完發蠟的閃亮的頭發,擦凈皮鞋上的浮土,便去和情人約會了。
胡先生順著大街往前走,途中遇到成雙成對的男女,他再也不羨慕,心想,我的情人比哪一個女人都漂亮!
路過街頭電話亭,他覺得應該給情人打個電話,這樣才更浪漫、更有情調,而且禮貌。也不用放卡,胡先生隨便拿起電話,假裝慢條斯理拿腔拿調地說:“麗娜小姐,你好!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嗎?對!對!情人節。你看,今天天氣多么好啊!天藍得像海,那幾片云就像白帆一樣,飄飄蕩蕩的。陽光也好,照得我心里暖暖的。怎么樣?感受到了嗎?對!是的,天充滿溫情,人充滿愛意,這世界真好,一切都是天造地設。想我了嗎?想了?一直在想?謝謝!我太愛你了,你總讓我牽腸掛肚的。想起你我就激動得哆嗦,連飯都吃不下去。對,我也覺出來了,深深地戀著一個人得多么痛苦,那滋味兒……麗娜,三言兩語表達不完我此時此刻激動的心情,見面再聊吧,請允許我吻你一下,預支一次愛吧!”胡先生發現旁邊有位男士等候電話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便知趣地草草結束了。
與情人的一席話,雖然還沒能盡興,胡先生也已經是飄飄然了,好像剛剛抽過大煙似的,處于亢奮狀態。他真想唱一曲龐龍的《情人》,只是不知道詞,調兒也拿不好,就隨便喊了一句:“妹妹你坐船頭,哥哥在岸上走……”將騎車從身邊走過的老人嚇得一個趔趄。
鮮花店的生意不錯,男男女女捧著鮮花笑微微地走出來。胡先生踱進店里,買了一束玫瑰,他選了18支,他想“十八的姑娘一朵花”嘛!他想他的情人將好十八歲,正是他心中的一朵美麗的玫瑰花。他捧著玫瑰聞著,就好像吻到了情人嬌艷艷的臉蛋兒,吻到了濕潤潤的嘴唇兒。
到了中午了,胡先生想,應當和情人共進午餐。便跨進漢堡包店,選一個靠街臨窗陽光燦爛的位子坐下,將玫瑰輕輕放在對面,要了兩份飯。他平時不喝酒,為了增添浪漫的情調,他要了一瓶干紅。他深情地望著那一束玫瑰,好像它就是面前的情人。他輕聲細語地說著纏纏綿綿的情話,自斟自飲,一會兒便有些微醉了。他搖搖晃晃地走出店門,糊里糊涂地也不知結賬沒有,只是沒忘掉那束玫瑰。
胡先生捧著那束玫瑰,如同挽著情人柔軟的腰肢在街上徜徉,時不時還要扭過臉來吻吻情人的秀發。他仿佛還記得,前邊該是通宵開放的電影院了。情人節的日子里,看電影的真多,一對一對勾肩搭背的。胡先生自然要與情人享受一番如此難得的溫馨,就隨著人流摟著情人擠了進去。胡先生看到銀幕上上演的好像都是自己,演自己和情人約會,和情人親吻。那種愉悅與愜意,是他從來沒有體驗過的,他盡情地享受,盡情地揮霍,知足極了。最后顯得很疲憊,便失去了知覺……
天亮了,工作人員清場了,胡先生大夢初醒,用手背擦拭著嘴角的口水,他低頭找那束玫瑰,那束玫瑰不知什么時候掉在了地上,早就被人踩爛了。
(通聯:北京順義區楊鎮一中 101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