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欲望埋單

上世紀八十年代末，江明和許立合伙到昆明石林做工藝品生意，在旅游城市的旅游景點賺旅游人的錢，不出兩年便發了財。后來做工藝品生意的人漸多，競爭日趨激烈，本來好賺錢的生意也變得難做了。他倆果斷出局：盤掉鋪位及貨物，另圖發展。那一天，他們把貨變現的一百萬整整裝了一密碼箱，打算凱旋而歸。當時，江明臨時有事要在昆明多待幾天，許立帶錢先離昆回桂。江明幫許立買了火車票，并送他上車。然后兩人便分手了。

許立坐的是臥鋪，裝錢的密碼箱時時不離身邊，謹慎小心守著它。夜半時分，他僅打了一個盹，醒來時密碼箱已不翼而飛。他報了案，乘警對列車做了緊急搜查，競一無所獲；于是，成了一樁懸案。許立痛心疾首。惶惶不可終日；他坐立不安，食不甘味，睡不成眠，幾天下來消瘦了一大圈。他想得最多的是：如何向搭檔江明交代，這可是兩人共有的資金啊!賠償損失，自己不容置疑，也責無旁貸。說嚴重點，這是一筆說不清道不明的良心債。不知江明對他作何想象?!幾天之后。江明回來了。許立忐忑不安地見了江明，并把火車上“百萬被盜”的詳情說了。江明也心痛不已，并埋怨他不該粗心大意，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兩年的血汗錢雞飛蛋打，蝕了利潤還賠了本!最后，他見許立悔恨交加，自責不已，面容也憔悴了不少，便把口氣放溫和了一些，說：“人死不能復生，錢丟了又能怎么樣呢?!只好另圖機會了!”許立很感激江明能這么說，所以他對江明表態說：“兄弟，謝謝你的理解!事已至今。只好算我先借你五十萬；這一輩子就是當牛做馬，我一定賠償你，請放心!”江明卻不置可否地說：“有那么一天再說吧!”

過了幾天，江明告別許立，說要外出打工，便擠上南下列車，混入了浩蕩的打工隊伍。許立卻另有打算，他的觀念也有所改變：認為遠走不如近爬，決定在本鄉本土謀求發展，他堅信一定會有東山再起的時日。他從頭做起，開始打工；有了一些積蓄，便從事小本經營的店鋪生意；一年后，他有了一定資本，便瞄準一片荒山野地。把它租下來，種起了桂樹苗和反季節水果。幾年下來，生意紅紅火火。賺了不少錢。進入了富翁行列。買了房車，購了別墅，最能讓他自慰的是有能力償還江明那筆五十萬的良心債了。只是江明一去不返，五年來音訊全無，像水汽在空中蒸發了一般，也不知是兇是吉?!

一天傍晚，許立從農莊開車回城，剛進市區環城路口，見前面一步行者的背影十分眼熟。他放慢車速一看。不禁大吃一驚：這不就是五年不見的江明嗎?!不同的是，五年前的江明風流倜儻，氣質非凡；眼下的他卻形如乞丐，一副落魄的模樣。許立叫他，他也認出了許立；見了許立，他不僅表情驚訝。而且羞愧地低下了頭。許立叫他上車。一同回了富麗堂皇的別墅。五年沒見面的難兄難弟，不知有多少話要相互傾訴?!許立先讓江明洗浴，并拿來一套高檔名牌服裝。一經打理，江明又恢復了以前英俊瀟灑的形象。接著，許立把這幾年在生意場拼搏的艱辛和對江明的思念之情，向他傾吐無遺，他聽了深受感動。當許立詢問他的情況時，他卻一言蔽之“真是一言難盡啊!詳情等有空我再給你細說!”

夜已深了，許立拿出一本存折遞給江明：“給!這是五年前向你借的五十萬，現在如數奉還!請查收!”江明卻極為動情地說：“好兄弟，謝謝你!這本存折我不能收!”許立驚詫地愣了，問他：“為什么?!”江明歉疚地望著許立，欲言又止，似有難言之隱。只見他那不爭氣的淚水慢慢溢了出來……

次日早上，許立醒來已不見了江明，只見桌上擱著那本五十萬的存折和兩張字條：

一張字條上寫著：欠條——今欠許立人民幣五十萬元整，五年內一定還清。此據為憑。欠款人：江明。

許立被怔得云遮霧罩。一頭霧水，何為借?何為欠?五十萬存款不明明擺在桌上嗎?!他再看另一張字條：

許立，你真是我的好兄弟，謝謝你!我走了，我對不起你!我的罪孽希望能得到你的寬恕和諒解!事實上，你被我欺騙了，五年前你在火車上的“百萬被盜”案正是我一手策劃導演的結果。當時我被貪婪的欲火燒昏了頭，我叫人悄悄跟你上車伺機作案，偷走了你的密碼箱，使你查無證據；同時讓你虧欠我一筆良心債，有口莫辯。就這樣，我惡毒地竊取了一百萬：對你謊說外出打工。實則是南下辦企業。在廣東一小鎮。我用這一百萬開了一家制衣廠，企圖一夜暴富，早一天衣錦還鄉。到時我再向你呈清事實真相，用加倍經濟補償來獲取你的寬恕和諒解!不想，天有不測風云，商海實為險惡。在簽訂合同時，我一時大意竟落入小人設計的陷阱。結果我賠款負債，直至工廠倒閉，我也流落街頭。幾年來，我做下的虧心事，像一副沉重的“十字架”壓得我喘不過氣來；可我又無顏對你，特別是我淪落街頭的今日。但是，為了換得心靈的安然和求得內心痛苦的解脫，我還是決定回來向你懺悔。不想你對我情真義重，把你承諾的五十萬如數奉還我，讓我萬分感動。同時也讓我羞愧難當，無地自容。在此，我再真摯地說一聲：謝謝!并立下誓言：這一輩子，我要以懲罰自己的罪過來償還虧欠你的良心債!請你相信為盼!負罪人：江明。

許立看完字條。神情凝重，心潮起伏，不知是喜是悲；禁不住的淚水早已滴落在字條上……

責任編輯 張曦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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