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真的很老了。即使在農村,也很少有這樣的屋子留下來了。聽村里人講,許多年前,老屋中住著一位老人,老人和老屋一樣蒼老。黃昏,老人常常搬一張椅子,在門前坐下。太陽循著亙古不變的軌跡運行著,老人就一天天地蒼老。老屋門前有棵很大很大的樹,老人就常常看著那棵樹發(fā)呆。余暉透過樹葉照在老人臉上,老人的表情很復雜,似乎是無奈,又似乎是絕望。除了老屋,沒有人知道老人在想什么。老人似乎期待著什么,又像是一天天地熬著她剩下的日子。突然有一天,老人不見了。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有人說她死了,也有人說她兒子把她接走了。這已經(jīng)是一個沒有謎底的謎,只剩下這老屋。許多年月過去了,老屋依舊佇立在那兒。
一天黃昏,我踱到老屋旁,細細地審視眼前的一切。樹依舊在,只是樹皮更加斑駁了。光亮在樹葉間穿梭,讓葉與葉之間似乎多了一份青紅色的氤氳。門前的場地上已經(jīng)長滿了細長的野草,高高低低,在日光里搖曳并且互相傳唱著老屋的故事??拷钆赃呥€有一排紅磚,也是以前就有的。聽說是老人在的時候打算用來修葺老屋用的,但后來不知為什么一直沒有動工,磚頭也就擱在了那邊,也沒有人要,其實人們也不屑于要。經(jīng)過時間的侵蝕,這些磚頭也變得和老屋一樣,陳舊而破敗不堪。周圍的野草烘托著這些紅磚,透著一種荒涼與哀怨。
穿過野草,我來到老屋門前。那扇破木門凸凹不平,卻依舊守候著老屋。我輕輕的推門,伴隨著兩聲巨大的“吱悠”聲,門開了。我走進去,一股青澀的霉味包圍了我。這種特殊的味道已經(jīng)久違了。但此刻對于我而言,很是令我心曠神怡。這種味道里透著一種懷舊的感覺,而且更難得的是,我在其中感到了老屋的氣息。輕輕的,我深呼吸。我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完全融入了老屋,老屋也完全接納了我。
因為老屋里也是泥地,而且很久沒人居住,所以地上也長了些草??赡芤驗槿鄙訇柟獾恼丈?,這些草遠沒有屋外的那么茂密高大。屋里的土地上透著一種濕氣,從上個年代到現(xiàn)在一直是這樣。也或許是這個緣故,屋里有些很矮的草都是嫩黃色的,它們的柔弱似乎與老屋的滄桑有些格格不入了!
我走到屋的正中央。老屋是空的,只在墻角里還放著一張破長凳。凳子上的灰不知積了多少層了。它就躲在墻角里,究竟陪老屋度過了多少個年月,也只有它與老屋知道了。
再細細看看老屋,四周墻上的石灰已經(jīng)剝落了許多,僅有的一點也只是努力地支撐著,陪老屋多呆一會。還有窗,早已沒了玻璃,或者根本就沒有過玻璃。不管怎樣,現(xiàn)在就剩下一個窗的骨架,留在那邊,但人們沒時間向屋里張望。倒是有時會有一兩只好奇的鳥從窗外飛進來,在老屋里撲棱一下翅膀,又飛出去了。
再抬頭看看屋頂,上面結了許多的蛛網(wǎng)。但蜘蛛們早已銷聲匿跡了,它們大概在老屋中也呆不下去了吧。椽子都快無法支撐重荷了,老屋隨時都有坍圮的可能。房頂上星星點點的有陽光照進來。頂上那些洞有的已經(jīng)較大了,在屋里甚至能望到藍天的一角,偶爾還會有一兩朵云飄過。
走出老屋的時候,我的心情突然沉重起來。夕陽漸漸落下去,老屋在暮色中的背影已不成樣子了。我不知道,是否有一天,一陣狂風會將老屋吹成廢墟。不,它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廢墟了——至少在大多數(shù)的人眼中是這樣的。但只要老屋一天不倒,它就在一天一天數(shù)著日子,訴說著自己的故事。
學校:江蘇無錫市第一中學
導師:佚 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