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過凌晨3點,夜很靜,很靜。屋子里沒有人說話,只有那個掛鐘“噠噠”的走動聲證明還有人的氣息。娘輕輕地把弟弟所需的衣服展開,撫平,折起,又撫平,才輕輕地放進背包中。爹低著頭,“吧嗒吧嗒”地抽著旱煙。他那飽經風霜、刻滿了人生痕跡的糙臉沒有動一下,像凝固了一般。弟弟坐在床沿,頭靠著墻,微微濕潤的雙眼定定地望著娘。
桌上的一碗魚湯冒著熱氣,還有些臘肉,那是外婆給我們過年用的。這飯菜是專為弟弟做的,我們都知道,弟弟也知道。弟弟望了一眼桌上的東西,又看看娘,依舊沒有說話,走過去自個兒吃起了飯。他埋著頭,臉幾乎貼到了碗邊。他的手微微的顫抖像剛學用筷子的小孩一樣,用力握著筷子,很艱難地吃著這桌專為他的遠行而做的餞行飯。有的只是寂靜,靜得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血液的流淌,心臟的輕響。弟弟,你是在想以前我們一家人吃飯的情景嗎?是呀,多少次,我們一家人在這里,圍著這個小木桌,吃著團圓飯。可是現在,你吃罷這餞行飯就要離鄉背井,到外面去吃那艱難的“打工飯”了。
弟弟胡亂地吃了些飯,可沒有喝魚湯。娘始終是挨著門的,望著弟弟,沒有一句話。
“娘,我們全家,”弟弟咬著唇,頓了一下,“我們全家都喝一口魚湯吧!”是啊,魚湯,我們一家不知分享了多少回,弟弟是最愛喝魚湯了。娘常說:一條魚,如果煎了分著吃,每個人吃到的味道是不一樣的,而魚湯則包含了魚所有的部位,所有精華,魚滋味的好與壞全在湯中,全家一起喝魚湯就是一同分享一同擔當。弟弟捧起魚湯,輕輕地喝了一口,然后高高舉起送到娘的嘴邊。娘的眼里噙著淚,低頭喝了一小口,按捺不住的淚滴滾落碗中,泛起一層漣漪。爹接過湯碗,望著弟弟,猛喝了一口,出了廚房,頭也不回……
弟弟要走了。他吃力地背著一個大包,拖著沉重的步子出了家門。“孩,孩子……等一等!”娘哽咽著。“娘!”弟弟站住了,回頭望著娘。娘沒說什么,走過去輕輕地把弟弟的外衣撫平,端詳著弟弟稚氣未脫的臉,而后雙手緊緊地捂著臉回房去了。爹猛吸了一口煙,丟了煙筒追了出來,對著橋上的弟弟喊:“娃兒——到那邊寫信來,寫詳細些!”弟弟踏著沙子石子跨過了橋,頭也不回地跨過了橋! “沙沙、沙沙”的腳步聲在我的心頭踏了過去!
學校:廣西崇左高中
導師:佚 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