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洋洋 整理/青峰
憑心而論,我在這個故事中充當了一個不太光彩的角色,在幾乎每一個愛憎分明的人面前,我都是一個為萬人所不齒的第三者。所以,在我下定決心和“第三者”劃清界線之前,我把這個故事整理出來,以期不再有人去步我后塵。
來自貧困山區的我,沒有文憑,沒有一技之長的我只好憑借自己的青春和姣好的容貌,在城中一家夜總會作了一名坐臺小姐。
半年前的某個晚上,剛下了臺從夜總會出來,一輛紅色“POLO”無聲地滑到我面前停下了。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個打扮入時、形象端莊的女人。
“陽陽,我請你喝一杯吧!”那女人非常準確地喊出我的名字,我不禁瞄了她一眼:“我們認識嗎?”“認不認識沒有關系,重要的是我倆喝一杯!”那女人一邊笑著一邊不由分說推開車門,示意我趕緊上車。
我們去了一個江風習習的露天酒吧坐下來,在一陣短暫的寒暄和自我介紹后,我知道了這個女人叫佐秀荷,她全套名牌包裝,保養良好,根本看不出實際年齡。
“我們的孩子都讀中學了,” 佐秀荷這樣開場,“我丈夫是一家企業的老總,我本來也在一家企業做事,后來跟了他,就退下來做了全職太太。”
我不知道她說這些跟我有什么關系,是不是生活太優裕了想找個人顯擺,那她一定找錯了對象。
“可近來我們的生活出了點問題,”佐秀荷啜一小口紅酒,字斟句酌地掂量著要說的每個字,“我說的事,是特指夫妻之間的那種事。”
原來如此!我再一次想,這跟我有什么關系,這個女人一定找錯了傾述對象。
佐秀荷繼續說:“我丈夫只大我五歲,可最近幾個月,每次夫妻生活都力不從心。你千萬別以為他在外面有女人,這方面我監督很嚴,連他的秘書都是我親自選的男性,我還請人悄悄調查過,除了必要的應酬,他從來不去娛樂場所。”
“我們去醫院找過醫生,也沒查到什么病根,醫生說這種陽痿是心因性的。我還做了不少嘗試,比如改變膳食,口服補腎藥,但幾乎沒有效果。我摟著他,卻又得不到他,那種情欲焚心的痛苦,真是難以啟齒。”
我吃驚地瞪著眼睛,半是同情半是好奇地望著這個陷入痛苦的女人問:“你不會是讓我跟你男人……”
“正是這個意思,”佐秀荷說,“也許聽上去荒唐,但走到這一步,我也是身不由已。我悄悄調查過你,你還算符合我的條件,我不會虧待你的,只要你肯幫我,我會付給你一筆不菲的傭金。”
我很不舒服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睥睨著眼前的女人:“你怎么知道我會答應?難道錢真是萬能?”
佐秀荷起身抓過我的手,動情地說:“陽陽你別怨我,等你到了我這個年齡,就會體會我這樣心境。”說著她拿出一個信封,塞在我的手上:“你就委屈一下自己,幫姐這一回好嗎?”
也許她幽怨的眼神和乞求的語氣觸動了我,再說,我出來混,不也就圖個錢嗎?我嘆口氣:“那我就先試試。”
佐秀荷聽我如此表態,馬上從手提袋里拿出兩張紙來。我一看,原來是一紙協議,許多條款在上面已經成文,大意是,事成后,付人民幣兩萬元,但我必須干凈徹底退出所扮演的角色。看來,她是一個非常有心計的女人,對一切可能的后果都作了充分的估量。我不屑地撇撇嘴,大筆一揮,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兩天后,我粉墨登場。按照佐秀荷的安排。我先將新買的裙子,故意掛了一個洞,然后在一個非常巧妙的時刻出現,對著他那輛漆黑锃亮的“大奔”猛踢——當然是踢它的輪胎。片刻后,一個渾厚的男中音從身后傳來:
“小姐,是不是這輛車礙著你了,如果這樣,我替它向你賠罪。”
我轉過身來,裝作很驚訝的樣子打量著這個早已在“照片”上認識的男人。坦言之,他成熟穩重,風度翩翩,看上去很有親和力,連我蹬他的愛車,他也不慍不惱。但此刻,我用眼睛里的淚水和手里有破洞的裙子遮掩了我對他的欣賞。我噘著嘴說:“今天真倒霉,工作沒找著,剛買的裙子又掛了個洞。”
“小姐是學什么的?”羅東海顯然被我吸引,不自覺地追問一句,我馬上想也沒想地回道:“商業管理。”
羅東海饒有興致地點點頭:“這樣吧,明天你去這個地方試試!”說完他掏出一張名片給我,原來正是他的公司。我心一喜,但卻不失矜持地點點頭,和他揮手道別。
不用大家猜疑,第二天我順利進了羅東海的公司,而且,不久就常常和他一道出現在不同的社交場所。看得出來,他很欣賞我。
有一天晚上,我陪羅總接待了一個客戶,也許是喝了一點酒,羅總興致很好,送走客戶后,他并沒有馬上回家的打算,而是帶著我,開著車在街上兜風。
不知為什么,羅總突然講起他自己的故事,說他的婚姻是非常被動的,他的事業很大程度得力于他妻子的家庭背景。雖然他現在有身份有地位,但他就像一個傀儡,被妻子看得很緊,從秘書的性別,到家庭和事業,妻子全都越俎代庖了,他一直生活在一種壓抑中,變成了一個沒有生活激情的人。
我看著愁眉緊鎖的羅總,心想他的際遇跟佐秀荷所言有很大距離。那晚,當我提議回家時,羅總斷然拒絕。“洋洋,如果你不認為我是一個討厭的人,我們今晚就待在一起,好嗎?”
那晚上在賓館,他表現出的非凡戰斗力真是嚇人一跳,躺在他的懷里,享受他溫柔的撫摸,我感覺他真是一個富于魅力的男人。
翌日,我給佐秀荷打電話,故意有些戲謔地告訴她,她男人雖然不是銅墻鐵壁,但也不像她說的那般不堪一擊。佐秀荷一聽大喜,立馬驅車過來,從兜里掏出一沓票子塞在我手上。“洋洋,你幫了我大忙,這兩萬元是你應得的。不過,你必須從此忘掉這一段經歷。”
我理解佐秀荷的心理,同時,也打算回到屬于自己的那個世界去。可是事情過去不到兩天,佐秀荷又來找到我,說她老公又不行了。
于是,在佐秀荷的“授意”下,我又一次出現在羅東海面前,承擔起為她老公“體檢”身體的重擔。羅東海見了我,既意外又興奮,摟著我連聲問我消失到哪兒去了,然后,就迫不及待表現出他雄性的一面。從這以后,我就經常陪著他,漸漸地,羅東海離不開我了,似乎只有通過我才能恢復他做男人的自信,而我也悄悄發現,我已由最初去完成“使命”,到現在喜歡上了他。
佐秀荷終于察覺出來事態的嚴重性,事情并不是朝她想像的方向發展,她離老公越來越遠,貌合神離。有一天,她約我出來,開門見山勒令我立馬消失。她不無自嘲地笑著說:“我終于知道了女人為什么頭發長見識短,居然甘愿開這種弱智的玩笑。洋洋,求求你消失吧,再別見他了。”
但消失容易嗎?就算我一百個情愿,可羅東海也不愿意。我離去的第二天,他就一個電話找上門來,質問我為啥招呼不打又離開了他。我欲哭無淚,在電話上囁嚅了半天,也沒找到一個合適的借口,結果,當晚我們又在一起纏綿。那晚,羅東海一把攬過我,大聲地說:“我要離婚,我要和你結婚。”
我幾乎是哭著逃離了他。是的,我們的相識,也許是緣于一種荒唐的機緣,但此刻的思念卻是貨真價實的。雖然我現在離開了他,但在心里,也許相當長一段的時間我都會放不下這段經歷。如果我愛一個男人,絕對是不會愚蠢地拿“性”去開玩笑。
[編者手記]
性,竟能寫入契約,這真是生活與主人公開的一場玩笑。真愛需要相互尊重和平等相處,容不得一方對一方的強勢控制,就像沙,抓得越緊流得越快,情愛也是一樣。
編輯:林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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