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的寶石公主

郭靜超／編譯

印度公主阿耶夏以她不計算數的珠寶首主飾而聞名，她也被譽為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之一。2006年9月，已經87歲高齡的她，在英國歷史悠久的藝術宮殿薩默塞特宮，將自己畢生的名貴珠寶呈現在世人面前，同時也把人們帶回到那個繁華鼎盛的年代。

宮殿中綠樹成蔭，樹上結滿了各種果實，飽滿的番木瓜果、新鮮欲滴的芒果、誘人的甜橙和面包果，不時有熟透的從樹上掉下來。傲慢的孔雀悠閑自在地在園中漫步，黃昏的空氣中散發著茉莉花的淡淡清香。花園旁有間別致的小屋，透過窗戶便能輕易觀賞園中一切。窗戶對面的墻上掛著一幅年輕女子的畫像，她神情平和，姿態優雅，安閑地望著窗外，露出淡淡的微笑。頸上的項鏈用精致的紅寶石、翡翠和鉆石鑲嵌而成，象征穆斯林的頭巾飾針璀璨耀眼，但這些都無法和垂于耳際的兩個寶物相比，它們極盡華美之顛，大得就像花園中熟透落地的石榴。

她就是阿耶夏，印度齋浦爾王公的遺孀，也是目前印度最受尊敬的王室成員。她曾是印度著名的戎巴爾王宮的女主人，年輕時經常與其他國家王室成員溝通交往，曾被美國《時尚》雜志評為世界上最美麗的10位女性之一。

名門之秀

阿耶夏公主出生于印度東部的比哈爾，很小的時候就與印度最活躍富有的王子薩瓦伊‘曼·辛格二世訂下了婚約。曼·辛格是印度古城齋浦爾(拉賈斯坦邦首府)的最后一位王公，除了英俊無與倫比，他還是印度王公貴族中有名的馬球健將，被人譽為“常勝將軍”。印度最后一任總督——英國的蒙巴頓將軍是王子的摯友，他稱贊王子和公主真可謂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同時感慨他們婚禮的隆重和華麗令人難以置信。

夫婦二人曾在二戰后訪問英國，他們似乎照亮了這個食物和汽油還需要配給的暗淡國度，各國記者露營在他們的賓館旁邊，隨時準備抓住可以報道的任何事物。二人也曾受美國肯尼迪總統的邀請到白宮做客，總統還不無歉意地說怠慢了遠方的貴客，因為他當時一直周旋在古巴導彈危機之中。二人也曾邀請比利時的菲利普王子一起打馬球。赫魯曉夫也曾接受他們邀請造訪印度。

二人的家族都有著奢侈的傳統。阿耶夏的一位先輩在1885年嫁給巴羅達王公時，作為結婚坐騎的大象身上貼著各種寶石，固定在大象身上的婚轎全部用純金打造，需要24個身強力壯的小伙子才能抬到象背上。正如研究南亞藏品的專家埃米所說，王公貴族們絲毫不在物質上有所節制，追求的是被歷史所記載的輝煌時刻，因此在各種裝飾上都要極力烘托王族的顯赫。阿耶夏的母親也是這個家族傳統的忠實繼承者，她曾出現在法國的娛樂場所中，她帶去的賭注是一只寵物龜，而龜的背上卻馱著裝滿翡翠、鉆石和紅寶石的口袋。不可否認，夫婦二人的奢華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從阿耶夏在薩默塞特宮舉辦的珠寶展覽中便可見一斑，這些寶石制品種類多且各有特色，手鐲、耳環、戒指、腳鐲，有的小而精致，有的大而華麗，要么價值不菲，要么絕無僅有，寶石本身的品質和制作工藝也是世界一流的。

寶石的打造

齋浦爾是世界聞名的寶石和黃金市場，被稱為有色寶石之都，早在15世紀，歐洲人就覬覦這塊黃金寶地，從這里攫取了第一桶寶石和香料。然而，能夠將這些寶石賦予靈感和生命、又成為人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只有戎巴爾宮殿里的畫像中那個美麗女人做到了極致。她的每個首飾、配飾都再現了以往的美好回憶，也同樣和主人一起經歷了歷史的變遷。

2006年9月，阿耶夏在英國倫敦為這些珠寶舉辦展覽，隨同一起參加這次展覽的還有印度的卡斯里瓦家族，這個家族一直為印度王室制造和加工各種珠寶首飾，并在世界上享有很高盛譽。這次阿耶夏舉辦的展覽也是卡斯里瓦家族精湛工藝的集中展示。

對于寶石的質地和制作工藝，王室歷朝歷代都有著很挑剔的要求，對于珠寶的執著也達到狂熱的地步。因為在印度，寶石有著特殊的意義，它可以與外界星球溝通，能夠避邪、護身，例如紅寶石象征太陽，珍珠象征月亮，它們都可以給人帶來好運。所以為了證明和彰顯王權的強大，統治者們競相尋找最珍貴的寶石和最有技藝的工匠。無疑，卡斯里瓦家族經受住了時間的考驗，一代又一代為王族打造華麗的珠寶首飾及服飾。

傳播現代文明

阿耶夏的一生是在傳統和現代中成長起來，她親歷了印度從一個封建國家逐漸向一個民主國家過渡。面對如此的歷史變革，一面是傳統的封建理念，一面是西方開放的思想體系，她最終站在了現代文明這邊，并積極推進文明開化的進程。

20世紀30年代，她就破天荒地打破印度限制女子的各種條條框框，穿著禁止穿的褲子，從事西方傳人的網球運動，還開著跑車，這給整個印度社會帶來了巨大的震撼和影響。

她還幫助廢除了印度拉賈斯坦邦女子必須帶面紗的舊習，并積極爭取女子獲得教育的權利。還希望人們擁護她加入議會，積極投身于政治運動，盡管這些都使她承受了巨大的壓力。歷史學家露西·摩爾在她的著作《印度王公之妻》中，評價阿耶夏是印度空前絕后的魅力女人。

生活的變故

社會變革也帶給阿耶夏自己和家庭無法逃避的巨變。隨著1947年印度獨立，印度國大黨執政，舊的世界宣告結束，來自英國總督舊時的承諾也無法繼續，王公貴族無力保證自己的地位和收入，特權也隨之被剝奪。20世紀70年代，印度英迪拉·甘地總理正式宣布把邦主王冠上的珠寶收歸國有。昔日錦衣玉食的貴族們最終結束了吃皇糧的日子。

一向奢侈的阿耶夏夫婦只能逐漸改變生活方式。丈夫將戎巴爾宮殿出租給一家賓館，賣掉了自己的私人飛機，他還上交國家價值1500萬盧比的財物。阿耶夏將自己的一些鉆石首飾傳給了孫女，其他的一些固定資產則在家族之內爭來奪去，不知所終。

1970年，在英國舉行的一場馬球賽上，曼·辛格墜馬不治，最終如愿地長眠在那片他鐘愛的馬球場。此后，阿耶夏成為一名國會議員，直到退休，安閑地頤養天年。阿耶夏在自傳《一個公主的回憶》中記錄下她一生的軌跡。就像她在自傳中說的，每當她閉上眼睛，腦海中就會浮現以往的那些顏色漸退的老照片。她回憶著，第一次打獵的緊張驚險，歡快的雨聲中酣然入睡的甜蜜，黃昏中騎在象背上回家的悠閑。她夢見了，她還是那幅畫中年輕美麗的女子，她的丈夫依然健在，他們在花園中散步嬉戲，一切都未曾改變。她依然能感覺到頸上沉甸甸而又閃閃發光的珍珠和紅寶石，而綻放出久違的幸福笑容。

[編譯自《星期日泰晤士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