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節說到我向大酋長提出找一個貼身保鏢,不想大酋長當場就很慷慨地說,已經給我找好了一個。于是,我滿心歡喜地等待著警察局強悍的保鏢到來……

門輕輕地被推開了,一位肥臀巨乳的胖大媽,晃晃悠悠,前挺后撅地走了進來。大酋長指著這位胖大媽對我說:“她叫馬丹給索,是你的保鏢和向導,有她你就放心吧。”
什么?這個胖老太太自己走路都不穩,還能當我的保鏢?再定神一看,她好像就是我剛進村時在黑暗中猛抓了我一把的胖女人,行動這么生硬的女人,關鍵時候能指望得上嗎?我頓時耷拉下臉,很不高興地對大酋長說:“我希望雇個有警察素質,又很強悍的男保鏢,而不是老太太。多付點錢沒有關系,我需要安全。”
“事實上男人并不一定可靠,時間長了你就知道了。還是女人保險,別看她歲數大點,但能給你很多幫助。而且,她可是個很可靠的人。”大酋長說這番話時十分自信。我細想也有一定的道理,只好接受現實。從此,我和馬丹給索開始了形影不離的生活。
愛發號施令的“是非婆子”
馬丹給索,63歲,體重足有200斤。她從沒上過學,但頭腦挺聰明。由于她丈夫的家族早年與大酋長家關系比較近,因此,從30年前她嫁到塔巴姆村時便與大酋長相識,多年來始終與大酋長保持著良好的關系。加上她很能干,很早便得到了大酋長的信任,這些年來,大酋長家的大小事都交她管理,是個好管家。她也是村里令人羨慕的女人,因為1991年她曾經去過加拿大,為一家有錢的黑人當過三個月的女傭。所以她能聽英語,但說得不很流利。
我來的第二天,馬丹給索就給我取了個萊索托名字,叫巴麗薩·塞伊索。馬丹給索的小兒媳婦馬斯奈德告訴我:“一般來這兒的人都要起個當地的名字。巴麗薩是花的意思,塞伊索是家姓,因為大爹馬太里拉姓塞伊索,所以你也與他同姓,這可是貴族的姓。在我們這兒,不能直接叫名字,剛才你說馬太里拉不對,應該說‘大爹馬太里拉’,‘大爹’是指成年的男人。叫馬丹給索要說‘母們馬丹給索’,‘母們’是指成年的女人。未成年的男人叫‘阿布迪’,未成年的女人叫‘敖嬉’,只有小孩才可以直接叫名字。”
馬丹給索是個名副其實的“是非婆子”,見什么打聽什么,且邊聽邊傳,并能繪聲繪色地聽一說成十。她常常隔著百十米的玉米地與另一個女人扯著嗓子聊天,連喊帶叫地一聊就是半個小時,這是村里人聊天的一種方式。學校或政府通知開會時,同樣也是派人到各村邊跑邊喊。在這種沒有任何通信設備的山區村落里,這種遠距離的大喊就成了一種聯絡方式,至少可以讓人省點腳力。
馬丹給索還有個習慣,餓了,走哪兒吃哪兒,見到能吃的東西,就順手抓一把,不論好吃難吃;困了,走哪兒睡哪兒,卷起身上的毛毯,就地入睡;憋了,走到哪兒尿哪兒,管它房前屋后,有人沒人;高興了,隨時翩翩起舞,扭著她那比大號蒸鍋還大的肥臀,像是觸了電,沒個停。不過,令我納悶的是,不管她正瘋狂在興頭上,還是狂呼亂喊之時,只要一見到大酋長馬太里拉,立馬自動轉換頻道,變得和風細雨,柔情似水,好似一個涉世之初的靦腆少女,甚至羞答答的。
保鏢要我接受男人的“Love”
到塔巴姆村的第二天晚上,馬丹給索就對我說:“今天咱們在村里轉,有許多留胡子的人(指男人)見了你都很喜歡。他們很想抱抱你,親你,想跟你睡覺。”她說這話時用的是很羨慕的口氣。
“睡覺?決不行!在中國,這是流氓。”我一聽,急了。
“什么?這怎么是流氓,這是love,難道中國沒有love?”她很不理解地問。
“這也叫love?那是他們想,可我不想,love是雙方的。”嗨!跟她講那么多,她哪兒懂呀。我只能堅決地告訴她:“要是他們非拉我上床,就是流氓,你們這里愛怎么love就怎么love,我不管,但我不愿意。你必須保護我的安全。”
她一看我不高興,馬上笑著對我說:“要是我像你這么年輕、漂亮,臉這么白他們一定會love我的,我會很高興。其實你不用擔心安全,沒問題。那些男人只是把你抱到他家睡覺,會對你好,不會害你,非常安全。”
跟這個老太太實在說不通,怎么辦?猛然間我想出一個嚇唬老太太的辦法,我對她說:“如果有人找我,我就把他帶到大爹馬太里拉家。”
“不行不行,那可是犯了大忌,大爹知道會殺了我的。”
哈哈,這下,我總算找到對付love的辦法了。
第三天,我剛從外面拍照回來,看見有個男人縮著脖,蹲在村口。他一看見我就趕緊湊過來,跟著我邊走邊喊:“嗨!巴麗薩,我……我……睡覺……和你。”我一聽,笑了,很坦然地對他說:“可以,但必須跟我走。”那男人看了我一眼,高興地跟在我身后。走到大酋長家附近,我突然停住腳步對他說:“我住這兒。”說完指了指大酋長的家,然后緊盯著他。
“……這……可是大爹馬太里拉……”他吞吞吐吐地說。
“對!我就住在這兒,進去吧。”
我知道借他個膽,他也不敢進。果然,他扭頭撒腿就跑,我也總算喘了口氣。

懲治小偷的特殊方法
怪事還不只這一些。有一天,馬丹給索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來對我說:“快到我家看看。馬上!”她迫不及待地拉著我就走。我不知發生了什么事,一路小跑緊跟在她身后。到了她家,門卻反鎖著。馬丹給索沖我努了努嘴,神秘兮兮的。我順著門往里看去,里面坐了不少婦女,她們有節奏地拍著巴掌,嘴里哼著歌。我順著人們目光的焦點看去,中間有個脫得精光的女人在跳舞,她的表情看上去極為痛苦。這時,一個叫馬太過的女人猛地在那女人身上擰了一把。接著,馬馬給幾給幾、滿格賊賊等女人都分別上去掐那人的屁股,擰大腿,你一拳,我一掌,好像很開心地在那裸體女人身上找樂。
“這是什么儀式?為什么那女人不穿衣服?她們干嘛打她?”我不解地問老太太。老太太指著那裸體女人說:“她是小偷,前幾天偷了我兒子曼堆子的1000塊錢。今天剛把她抓回來。”
這時不知誰弄了一盆涼水,趁那女人不備,從背后猛潑了過去。這會兒正是深冬季節,屋里沒有任何取暖設備,那女人凍嚇得嘴發青,全身發抖,身上早已是青一塊紫一塊的,邊躲閃邊哭,很膽怯的樣子。這會兒我不由得有些同情她了,于是對馬丹給索說:“別打了,不如讓她給你家干活。”
“當然要讓她干活,哪能讓她閑著。”老太太說完,把墻角堆成小山似的一堆臟衣服扔給了那個女人。
第二天一早,老太太的小兒媳馬斯奈德把我叫到她家:“巴麗薩,你看看,你看看,氣死我了,這些衣服根本沒洗就掛上了。”
我仔細一看,所有的衣服原來穿在身上有多臟,掛在鐵絲上就有多臟。這小偷真夠可惡的。這時我聽見屋里又傳出了噼里啪啦打人的聲音,準是那小偷又挨打了。
我問她:“為什么不把她交給警察局?”
她說:“按這兒的規矩,小偷偷了誰家的東西抓起來就住誰家,直到把偷的東西還清。上個月,扎嘎達家的牛被偷走了21頭,那兩個小偷現在還住在她家呢。”
我心想,這兒吃不上飯的人太多了,偷了東西,正好找個吃飯住宿的地方,挺合適。而那些被偷的人家,損失就更大了。這算什么規矩呀?
“當然不能白吃、白住,每天必須干活。”她接著說。
“睡覺怎么辦?半夜會不會跑了?”我始終覺得他們考慮得太簡單。
她說:“睡覺時讓她躺在地上,用繩子捆上。”
我對這事兒感到懸。果不其然,過了兩天,老太太一臉沮喪地告訴我,那小偷半夜跑了,她們還想再去達翁村抓她。后來,她們真的把她又抓了回來,這回深仇大恨可是積壓了不少,那小偷怕自己被打死,哭著喊著要見酋長,還要去警察局。不久,聽說很快就有人把她從警察局保釋出去了,而那1000塊錢,始終也沒下落。
下期預告:神秘的酋長制度
在沒接觸大酋長馬太里拉之前,我對酋長有種種色彩繽紛的神秘想象,以為他們大多是那種本地土著、性格剛毅、頭上插著羽毛,臉上涂著油彩,具有很高的威懾力,是相當威嚴的人。而與大酋長馬太里拉認識和相處后,完全改變了我當初的臆想。有一天,我和大酋長掏出肺腑之言地交談了一次,我問他:“您在此當了29年的大酋長,能不能告訴我這里的酋長分幾個等級,都有什么權力,他們的過去和現在又有什么不同呢?”大酋長笑著聊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