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只要一打開電視,就會發(fā)現(xiàn)里面正在上演著“過去年代里的青春”,男的都穿軍大衣,女的都扎倆羊角辮。在那波起浪涌、排山倒海、一場又一場的與青春有關的連續(xù)劇里,一代人的青春被“復活”了,那個年代,那個小圈子里的那點兒事被記錄下來,被流傳,被頌揚。
有人感動,20世紀60年代生人感動;有人艷羨,20世紀70年代生人艷羨;有人驚奇,20世紀80年代生人驚奇。
其實,根本無須艷羨、驚奇。哪個時代的青春不是青春!哪個群體的青春是失憶的!敢情當代人的青春就是破銅爛鐵?
說到底,不過就是電視劇中表現(xiàn)的那一撥人,與現(xiàn)實中存在的人,有著某種藕斷絲連的聯(lián)系,或者說,他們其實就是現(xiàn)實生活中的人。
這些人,在孩提時期是逃學者,在青春時期是抓住了各種潛規(guī)則和機遇的投機者,在如今則是“占據(jù)要津”的既得利益者,擁有錢、思想,更重要的是,擁有了話語權,這樣,才能把他們“偷幼兒園的向日葵、往過路的人身上吐痰玩兒”的事,才能把刷夜、拍婆子和貌似仗義的哥們兒友誼表現(xiàn)出來,給大家看。
美好的童年,揮霍的青春,哪代人不是這樣過來的?只不過美好和揮霍的定義不同,社會條件和集體欲望各異罷了。但是,無論你擁有什么樣的青春,你以為你的青春多么有個性,但再怎么有個性,再怎么折騰,你也仍然在特定時代的限定之中——殘酷青春與激情歲月,閱歷豐富與寡淡單調,看似兩種青春,其實都一樣。
青春就是青春,只要是青春,哪年哪代都一樣,生猛、莽撞、純情、亂愛、互傷。每個人都會有并且只有使用權,而沒有永久產權。
能把青春還原、回憶定格的,是幸運兒,也是抒情詩人,是不滿現(xiàn)狀的人,也是青春不再的人。
而無論何種人,迷惘與激情都是他的青春的矛與盾,沒有大是大非、大忠大奸、大善大惡,生命混過的痕跡往往要在多年以后才能聽到回響。
總聽到有人說:現(xiàn)在學習累、工作忙,到40歲時,我再重新開始我的青春。
這樣的人所理解的青春是放肆。我們這個時代,職業(yè)、理財,更新了我們的人生理想,使得我們中的許多人,都不敢過早地放肆。
顯然這也算是走過青春的一種心態(tài),只不過這種青春很疲憊。而且,當40歲那天真的到來時,所謂“重新開始的青春”,還是純真的、原始的、生機勃勃的青春嗎?
當青春不再,你可以回憶青春與你有關的日子,也可以保持沉默的權利。而那時,關于純真、理想、奮斗、成功、人生、自我、幸福、友誼、愛情、真誠、金錢的理解,都已改變。
王成輝摘自《新周刊》2007年第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