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家山寨過大年

土家族主要分布于湘、鄂川、黔毗連的武陵山地區人口約為803萬人。由于土家族人口較多，且地域分布廣，因而各地的風俗習慣也不完全致。筆者所工作生活的鄂西山區，就是土家族的發祥地和主要聚居地之一，這里的春節習俗顯得古樸隆重，頗為講究，別具特色。殺年豬熏臘肉……

小時候在農村，筆者就常聽母親說起大人望種田，娃們望過年。雖說如今農村生活水平提高了，平常的日子比原來過年還要好，但對于鄂西土家山寨的人們來說，過年還是很隆重的。為了把“年”過好人們都要提前準備，置辦年貨。而這其中最重要的一項就是，家家戶戶殺年豬，熏臘肉。

宰殺年豬的時間 般選擇在春節前的個月左右。因為新鮮年豬肉除先用食鹽拌花椒腌制10天左右后，還要掛起來用柏樹枝等柴禾煙熏火烤15天以上。這樣到了除夕之夜剛好可以吃到新鮮味美的臘肉。寒冬臘月，谷進倉，錢入柜地里的農活也少了，農民們選一個“紅砂日”(適宜宰殺牲畜見血的日子)殺年豬，據說可以驅兇避邪，來年還可以喂出大肥豬。

這天，主人家燒一鍋滾燙的開水，專門請來殺豬佬和三兩個幫手將年豬宰殺后擱在腰盆(直徑1.5米以上的大木盆)里用開水燙泡后，再用利器刨去豬毛，然后開膛破肚，大卸八塊，分成豬頭、豬腿豬屁股和塊子肉之后再用秤稱，看自家的年豬究竟有多重。如今，在農村殺個三、五百斤的年豬已不是什么新鮮事。殺年豬時，主人家還要事先準備好盆糯米接豬血，待其凝固后蒸熟，再切成片狀曬干，這就是土家人特制的民族風味食品“血粑，或炒或煮，味道鮮美。因為在土家族中，人們將豬稱作血財”，并認為豕官神是送財喜的財神，而分食豬血還能加強人們之間的血緣認同。

土家人殺年豬，還時興“吃創湯”。俗話說“魚吃跳，豬吃叫”，“趕創湯”就是殺年豬時趁熱打鐵，邀左鄰右舍、親朋好友來家里吃“年豬蒸肉”，大家一起“撮一頓”，其樂無窮。臘肉在土家人的飲食里面占有極其重要的地位尤其是煙熏過后的臘“豬腦殼”，可以做出五道風味各異的佳肴更是除夕“團年飯”的主菜。

祭祖先 拜神靈

每逢大年三十前三五天土家人都要到祖先墳頭祭祀，俗稱“送亮”、“上墳”、“給錢”。三十初、十五也要在吃飯前進行“小敬”同時還要敬灶神土地神五谷神、豕宮神。祭祀的食品有豬頭、雞鴨粑粑、團馓(糯米做成的食品)、水果、包谷酒等，祭完之后才能開飯。在家“小敬”的方法是吃飯前先用筷子夾少量的臘肉和青菜插在飯上，全家人靜默一會兒，表示恭請已故的先人先吃然后自己才開始食用。祭祖的主要形式有，

一是殺雞，供豬頭祭祀土地神。大年三十清早，人們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提只公雞到土地廟去殺。還要燒香燭燃紙錢，把雞血澆在土地神像上，并貼上雞毛，以求神保佑家禽來年不受野獸侵犯。在筆者老家，人們則是在大年三十吃“團年飯”之前，將煮熟的豬頭背到廟里敬神并在嗑頭許愿之后燒香燭燃紙錢放鞭炮，俗稱“敬老爺”。

二是燒“包袱”祭祀祖先。大年三十下午“團年飯”辦好之后，先取一些飯菜端上桌祭祀祖先，桌上供有“寄”給祖先的“包袱”。“包袱”又叫“封包”，將草紙先用100元券面的人民幣印好之后，再用皮紙包好成封，并寫上已故祖先某某的名號。除桌上供有寄給祖先的“包袱”外，桌下還供有一封“寄”給孤魂野鬼的“包袱”，上面也寫有“地盤業主，古老前人”的字樣。一切準備妥當之后，再行“三拜九叩”大禮最后把桌上的飯菜各取點連同“包袱”送到屋外焚燒然后才能回屋吃“團年飯”。

三是出天行祭拜吉神。正月初一天剛亮時，全家人隨戶主拿著香紙蠟燭出大門燃燒，向自己認為吉利的方向祭拜，齊呼朝門大大開，金銀財寶滾進來等吉祥語，然后回到屋里，先由小孩給老人拜年再由長輩給晚輩“壓歲錢”，并互道吉利之話相互勉勵。

過“小年” 憶先祖

土家人的年節之所以特別是因為還要過趕年，如今人們都叫過“小年”，即在過大年的前幾天舉行 多因姓氏祠堂不同而時間各異，有的過二十八、有的過二十九。若當年臘月無三十，則倒推過二十七或二十八。在筆者老家的湖北省長陽土家族自治縣，過“小年”的時間大都是臘月二十四，主要是吃“大肉”又稱“過橋肉”，還有的稱為“坨子肉”以此喚起對勇猛先祖的追憶。

相傳土家族的土司祖先奉旨出征，時值陰歷年關，他們決定與親人起過最后一個年，于是土司下令：“蒸甑子飯，切坨子肉，斟大碗酒提前一天過年再出征打敗倭寇。”因時間緊，來不及做許多菜，就來個臘肉、豆腐、蘿卜一鍋燉，叫做“和菜”吃罷“和菜”上前線，很快就打敗倭寇，收復失地。皇帝龍顏大悅于是親賜匾額，上書‘東南戰功第一’。志書記下了這段歷史：“于臘月二十九大犒將士，除夕，侯不備遂大捷。后人沿之遂成風俗。”在鄂西土家山寨，過“小年”用甑子蒸米飯時上面還要蓋巴掌大的臘肥肉，飯熟后沾滿肉油，可以餐餐熱著吃，直到大年三十還不定能吃完。

“洗夜腳” 烤“年火蔸”

除夕之夜，土家山寨熱鬧非凡，爆竹聲聲傳送出節日的喜氣，萬家燈火預示著土家人來年的美好。由于土家山鄉有互相拜年的習俗，所以家家戶戶都得炒葵花籽、花生以備拜年之用。

土家人過年還有大年三十夜里洗腳的習俗因為土家人互相走動，如跨進屋門恰好遇到主人家大酒大肉正欲用餐，據說這就是“大年三十洗夜腳”時，膝蓋頭洗得凈的好處，因為你不論走到哪里，都能碰到有好吃的等著你，它預示著自己年四季不會打餓肚。

“三十的火，十五的燈”。土家人在“除夕夜還有些良好的祝愿之舉”。如大年三十夜，土家人的火塘里都燒有一個大柴蔸，叫“年火蔸”，年火蔸越大越好，因為它預兆著來年的豬越長越大，日子越過越紅火。

當次日東方發白時，土家人便要開門“出行”了，即用爆竹迎接新年的到來。爆竹響過之后，整個土家山寨便充滿了喜迎新春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