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唱者（組詩四首）

歌唱者

大遼河里的一群鴨子，我稱它們為歌者

而我沉默。一條河為生為死而流淌

有翅膀的在戲水歌唱

無翅膀的以思想在飛翔

大遼河里有群歌者，向死而歌唱

大遼河岸有個沉默的人，向生而心事重重

我倦于表達

燕子，喜鵲，百靈，布谷，畫眉

這些自由自在的小鳥通通飛過我的頭頂

我是一棵樹

樟樹，樺樹，柳樹，白楊，紅松，古槐

我不知道自己是一棵什么樹

滿地的葉子在飄，城市在斜陽下

像一塊紅磚

我倦于表達，在這個世界的一個角落站著

我向往的地方，沒有人知道

雪已來臨

你不能感到驚慌，雪來臨之時

你不能把內心的漣漪全部敞開，系好

胸前的扣子。在雪中走

你不能張望，不能呼喚。不能為那些

悄悄被掩埋的事物予以暗示

歲月就是這樣

你不能說一場雪來的太草率

你甚至不能說那些樹，那些瓦片，那些

枯黃的草殘存著一絲往昔的陰影

雪已來臨，你不能轉身

你不能回到那個破碎的秋天，取回行囊

秋 風

秋風收割了旺盛的爐火，微弱的火

還在田野上燃燒，我的手在空中

抓住了一只低飛的昆蟲。哦，草木

漿果垂下敲打的聲音

秋風由村頭刮到村尾，破舊的屋頂

揭起瓦片，光線在酒杯中晃動

端坐在臺階上的姑娘，宛如一粒雨洗的草籽

她嘹亮的歌，正一鍬一鍬地

把黃昏散開

山巒沉重，秋風無法將它撼動

兩座山巒的縫隙中

吹出一群小烏

傾斜的小鳥像另一陣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