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長時間沒下雨,有些田地旱了。這天午后,老天突然變得十分悶熱,接著從西邊飄過一群烏云,轉眼間一陣雷陣雨就“噼噼啪啪”地下來。田三嬸是最先離開田地往家走的,家里埕場上曬著幾斤酒酵子。然而,她剛剛走到半道雨就下來了?排山倒海一般,眼看著趕回家已來不及,田三嬸干脆不走了,找個地方避雨。這是春花家,田三嬸轉頭———看埕上正晾曬著床棉被,沒多猶豫就跑過去拽著棉被進房廊,放在長凳上。放好棉被后,田三嬸猛然聽到屋內有聲音,朝著裂開一道縫兒的門內一瞧,臉上頓時一陣火辣,屋內春花正和一男人赤身裸體摟抱著在床上滾,細一看男的卻是自己的小叔子五兒。
回到家里田三嬸把濕漬漬的衣服換下,臉上仍火燙火燙的,她怎么也沒想到,文文靜靜的春花竟然背著自己男人偷漢子,還有自己的小叔子五兒,娶了新媳婦才年把日子就去上了別家媳婦的床。
晚上,當村主任的男人回來,三嬸就把這事告訴他。
春花的男人大樹是個木匠,三天兩頭去三村五里給人做家具,一般每周回家一趟。大樹雖然脾氣暴躁卻是個熱心人兒,平常村民們沒少得他的好,那次三嬸的男人突然間鬧胃出血,被從鄰鄉回來的大樹撞見了,二話沒說轉過摩托車馱上就往鄉醫院駛。到了醫院:醫生告訴三嬸要是遲那么十分鐘性命就不保了。就看這一點,三嬸不愿大樹沒了春花,她知道大樹喜歡春花。
隔兩天,三嬸正在地里干活,猛然聽到一陣摩托車聲響,抬頭一看大樹正笑嬉嬉地看著她。大樹說:“三嬸,前天那場雷陣雨可給你送來金子啊。”“是啊,比金子還金貴,你看這莊稼像吃了人參。”三嬸嘴上說著,心里卻在想春花和五兒的事。突然,她的腦海里閃出個念頭,何不讓大樹給春花吹吹風。于是,她就對大樹說:“可那場雨來得太突然了,我想回家去收酒酵子都趕不及,倒幫了你家忙,給你收了棉被,要不然你家春花就睡濕棉被了。”大樹一聽就來氣,罵:“這娘們,整天干啥子,一床棉被也看不好。”三嬸就勸:“可能她忙別的呢,你可不要責怪她,讓我沒法做人。“大樹臉色還是難看,三嬸就囑咐:“一床棉被屁大的事,回家可不許興風作浪。”她確實擔心大樹回去打春花,去年五兒辦喜事那天他就喝多了,回去為丁點小事把春花好一頓揍。
大樹走到家時春花正在埕上翻棉被,那天三嬸幫收了棉被,但仍淋了點。大樹一看棉被火氣就上來了,怒氣沖沖對春花吼道:“下雷陣雨那天你干什么了?”春花一聽心里一激靈,那天自己和五兒在屋內太投入了,竟沒察覺下雷陣雨,等到她猛醒過來時雨已經快過了,匆忙穿上衣服跑到門外一看,棉被已經讓人收到門廊里放在長凳上了,她當時心里就一格登,壞啦,剛才一定來過人!這兩天她心里就一直惴惴不安,總覺得要出事,現在聽大樹這么一吼,猜想一定有人給他透了風,嚇得“撲騰”一聲給大樹跪下。春花的膝蓋剛著地,就有一個身影沖到了她面前一把護著她。三嬸說大樹:“我說大樹你啊,一床棉被被淋屁大的事,你吼得山響,看把春花嚇的。”原來三嬸知道大樹的脾性,看到他怒氣沖沖地朝家走就悄悄跟蹤來了。三嬸接著對大樹說:“去年五兒辦喜事的時候,你把春花打的,她現在還怕著呢。”三嬸悄悄對春花眨眨眼睛,然后語重心長地說:“春花呀,我也得說說你,你也是個懂事的人,怎么能那么不注意讓棉被遭雨淋呢,那天要不是我碰巧撞上了,棉被還不知要淋成啥樣。我可告訴你,再新的棉被有時也不如老棉被蓋著舒服。”春花一聽就明白了,那天自己和五兒的破事兒確實讓三嬸給瞧見了,三嬸這是在給自己敲邊鼓呢。春花當場表示:“三嬸,我再也不會了。”三嬸臉上綻開了笑容:“知道了就好,也不是什么大事兒,以后注意就是。”接著她又打趣地說:“以后可就不會那么碰巧了,讓三嬸瞧見,要是遇上別的人,那就難說了。”春花聽了連連點頭。再說大樹,他沒想到自己的一聲吼竟然把春花嚇成那樣,心里早巳不是滋味兒,暗暗后悔不該發那壞脾氣,連忙走過來扶住春花對她說:“你看我這臭脾氣,總也改不了。我今后一定改了,不改好我就遭天打五雷轟。”
三嬸從大樹家出來,又去了五兒家。
后來,春花和五兒(或者說是五兒與春花)就斷了。
來年,五兒做了爸爸,春花也懷上了。
五兒孩子滿月那天,五兒在家里辦了幾桌請村里人,三嬸也去了。五兒向三嬸敬酒,感謝她的點撥。許多人不明白,但春花曉得。
后來,春花也生了個男孩,像極了大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