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壓直線、倒庫與做人的關系
考駕照,是愛車感覺的初始。剛上車時,那是怕車的,就像愛一個人,又想見又怕見這個人一樣,一見,就心慌意亂,面紅耳赤。而學車漸入佳境時,就像學做人漸入佳境一樣,可以悟到好多理念,感覺到好多“痛并幸福著”的快感。
16年前,我在朋友開的解放牌大卡車上學會了開車,那時,換擋要求是踩兩下離合器的,踩第一下時,擋位回到空擋,踩第二下時,擋位才能或進或退。現在想來,簡單問題復雜化是那個年代的特征之一。
時代發展到私家車進入千家萬戶時,我才在一個冬天去考駕照。
我報名的駕校規模不大,僅五六輛桑塔納,場地旁有幾棵柳樹,光光的。我估計,只有清晨和深夜是安靜的。其它時間,總是發動機聲、教練的教訓聲、學員的聊天聲和常常響起的車子碰桿聲。
我第一天去學時就排隊,一輛車有五六個學員等著。教練對我說,“輪到你了?!蔽易今{駛座,教練在車外指指檔位,又說,“退擋拉起,一擋別拉;離合器慢放車就進退了,好,就壓直線吧,每人來回五趟,自覺些?!蔽移婀?,擋位、離合器、油門,三者如何配合?他一點也沒說,好些從沒摸過車的學員連離合器也尋不著,教練就說:“沒殺過豬,還沒見過豬跑?”實際上,好多學員真的沒見過豬跑。唉,見多才能識廣,這話對極了。至于先壓直線,那沒錯,如同做人首先要正直;問題是教練老是要求你把腦袋伸到窗外,我就不明白了,大冷的天把頭放在窗外不好受,也不符合實戰,哪有把腦袋伸到窗外開車的?好多女孩子恨不得把白白的脖子伸得像天鵝一樣長,幾趟下來,脖子就傷了。好在我堅持我的,不伸脖子,因為我估計男人伸脖子開車,如同甲魚拼命伸頭,不會太雅。壓線教練與我同姓,五百年前是一家,這人話不多,且基本不笑,但是我比他大幾歲,也拿我沒辦法,只是說,“明天你就排到倒庫那兒去!”
第二天,我是大出洋相,進庫還馬馬虎虎,后退著倒庫,不是屁股碰桿,就是后視鏡碰桿,眾目睽睽之下,倒庫教練嗓門大了起來,我的大汗冒了出來。后來才知道,有人壓直線壓了十來個半天,最少的也有兩個半天,我連一個半天都不到,哪有車感?學車與做人畢竟不同:做人退易進難,學車進易退難。
好不容易,進明庫十有七八把握了,倒庫教練就是不來理我。我見好多學了好長時間的學長學姐進明暗庫也無非只有七八成成功,我就自作主張倒暗庫了,剛把車開到暗庫起點停穩,就聽遠處大喝一聲,“誰叫你倒暗庫的!”我說,“我叫我倒的!”心想,把倒明庫的方法倒過來就是,就好比設計師設計住宅套型,把東邊的第一套反個個套到西邊第一套就行。何況,我在排隊時看到了太多的“豬跑”:倒庫教練姓顏,三十多歲,正是最情色之年,看到女孩或少婦,手把手使出渾身解數教;同性,則是相斥了。我雖腹誹我的壓線教練偷懶不好好給我打壓線的基本功,但更對顏教練有意見,我遞香煙給教練也夠勤了,基本上半天三四包;嘴也夠甜了,老師、師傅叫個不停,顏教練就是不來理我。我工作忙,又要出差開會之類,三天打漁兩天曬網,好不容易有空去了,竟有十人排隊,半天才開了十分鐘,當然倒不好。聽學長學姐說,學了半年考出本本是不錯了,有的一年多了連路考都沒參加呢。于是就想自學成才了。好在那天我在暗庫起點就沉住氣,慢騰騰地倒,居然倒進了??缮宪嚈C會實在太少,后來幾天毫無長進,我的本家教壓線的張教練實在看不過去,在我排隊之時,教我幾招,不在車上,只能紙上談兵,我又是畫樁位,又是畫車位,又是畫線路圖,就像畫作戰方案一樣,好些理論性的東西把張師傅問得沒了言語,我過意不去,想請他吃飯,可他總是日班夜班地倒得星期天也沒空。到現在,我還想著欠師傅們一頓飯,有些內疚。
理論之樹常青。別說是“紙上談兵”,談到后來,理論、要領與線路全在腦子里了,完成了從紙上談兵到胸有成竹的過程,幾回下來,就有車感了,進步就明顯。想到教條主義機械主義的教法與練法:倒暗庫要看三角窗啦,開到第幾個樁位要打方向啦,便想笑。有的師傅還教學員在車玻璃上用筆畫上記號呢。須知,沒有車感,如此機械,如此死板,哪能符合倒庫過程是個系統的動態平衡過程;踩離合器的松緊,轉方向盤的快慢,走地面的高低,甚至風力的大小,都會影響車子的運動狀態。只有在理論指導下,靈活機動,才有可能在較短的時間內倒好車。
終于,我逼顏教練給我開后門報名參加場地考了。顏教練說,“名額有限,比你開得好的學員多著呢,你通過把握不大,再練練功如何?”我說,“讓我去考,通不過的話,我付你這個月少拿的獎金?!?/p>
結果,我一次性通過了場地考。
二、場地考、路考與做人的關系
場地考之前,好多學員拼命練車,身體與心理都十分緊張,尤其是那些第二次甚至第三次參加場地考的學員。開始時我有些奇怪,車是人的工具,學車是挺正常挺有意思的事,就當玩么。我就公開宣揚我的觀點,我就準備多考幾次,這有何妨?后來才知道,場地考的緊張還不算“十分”,因為車內沒有考官,又處于封閉的場地。路考才是真正的緊張,那是真正的開放的馬路,副駕駛座上還坐著一本正經的考官!唉,做人太緊張的話,還能做得好么?場地考、路考同理啊!
場地考之前學員要“買場地費”,一小時幾十元,目的是熟悉場地。顏教練買來的場地時段是晚上8點到12點,20來個學員就練四個小時。前兩個小時照顧十來個女的,男的則只能熬夜了??荚嚽暗哪翘焱砩希姨崆暗綀?,才明白考場是不讓你熟悉的,讓你熟悉的是第二天考試的車!在昏暗的燈下,在冷冷的風中,在考場的外面排隊熟悉考試車吧。
考試車比我們的教練車好一些,但檔位老是出毛病,如果第二天考試時起步就出毛病怎么辦?學員們緊張得叫顏教練來修,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顏教練也修不好,也有點緊張了,說明天還是這樣就叫他們換車。學員們說再換車,那今晚我們不是白練了?看來,做人再緊張,群體總比個體的頭腦要清醒。
輪到一個我從沒見過的四十多歲的男人開了,老是失敗,被顏教練訓兒子一樣訓得無話可說。我看不過去,教與學是平等的雙邊關系,教練不應該這樣對待他的。他下車后,我主動與他聊天,才知他是做外貿的,已考了二次場地考,越考越緊張,這幾天,天天借朋友的車倒樁,十拿九穩了,但一到場地就緊張得手腳發抖。聽他說,外國考駕照可不是這樣的,要實際得多,且講人本精神,只要學會開車了,申請考試,考官就坐在你旁邊,上路開幾趟不出事,就給駕照,哪有我們如此這般煩啊!我問是哪個國家啊,他說歐洲和美國都是如此。我安慰他,都見多識廣了,車子是男人的玩具,玩玩具會緊張么?只有從戰略上這樣看,才能在戰術上制勝。他被我說得笑了起來。聽說那天晚上,他是最后離開車子的。而我開了兩趟就想見見真正的場地,這就像打仗,不考察真正的戰場地形地貌,難打勝仗;也像談戀愛,不見見對方的外貌談吐,難以成功。于是,我就越鐵門而入,但見月光下,那場地大極了,紅外線紫外線之類的燈位一清二楚,但水泥地的水平走向居然與樁位呈45度角,看起來有點頭暈。
第二天,排在我前面的好些平時十拿十穩卻沒過關的學員,一出場地就叫“那樁線和水泥地線看得我暈頭轉向!”這令排在場地外的學員更緊張,顏教練也有些沉不住氣了,想進場地看看為什么不順,他把開得很好的考生排在前面,目的是想鼓舞排在后面的考生的士氣。有幾個女學員緊張得頻頻上衛生間。等到我考試時,車子擋位在最后進明庫時真的不好使,好在我重新進倒檔,一次性成功。從車里出來時,排在我后面的考生拼命和我握手,說是借你光,讓我們順一些吧!我和那個做外貿的男人悄悄說,真的就當玩吧,那車的擋位你起動時留意些,離合器盡量慢抬,仔細感覺擋位進了沒有。沒有的話,重新“吃”擋位。結果,他也一次性通過了,高興得逢人就發香煙。
過了樁考,就進入路考了。
初進路考場地的人,對過單軌和沖坡的印象特別難忘。那才是真正的緊張,尤其是沖坡,車子一輛緊跟一輛,用千軍萬馬過山坡來形容也不為過。那坡又陡又窄停車位又不多,我第一次沖坡時,在教練的指揮下,感覺就像在打電子游戲那樣刺激。好多稍為老到的學員直沖橫撞,欺侮新學員呢,唉,人性的劣根性在坡上暴露無遺!雖然進場地要你出錢,時間就是錢,但你也不能以強凌弱么。我的路考教練是女的,姓王,我的女兒路考也是她教的。我跟駕校校長說,王老師是你們的品牌教練。她有修養,教法也好,我說我是野蠻不起來,靈活性也不如女兒,她就因人施教,先在一處廢棄的坡上,教我用左腳踩離合器右腳踩油門“屏車”。這一招學會了,就不怕以強凌弱,在坡上一輛緊跟一輛的車中穩坐釣魚臺,別人不可能老是占著停車位不走,我就“屏車”等你走了再進,這就像做人做出了紳士風度,很好。見那些野蠻車在坡上或坡下相撞,真想勸勸。
做人,你不犯人,人卻犯你;開車,也是這樣。有一天,我們的車上坡時就有車從后面撞上來,把我們的車后保險杠撞落了,王教練下車讓他們的教練裝上,可他們一車人氣勢洶洶歪理十七八條,做人的境界在這種時候就顯出高下來了,王教練得理讓人,請同校的一個男教練裝好了后保險杠。
等到駛上真正的開放的馬路,開車與做人的心態是一致的:心急就緊張,緊張就看不到紅綠燈,做不好“四減一”之類的動作。當然,到真正路考時,一點緊張感沒有,沒進入競技狀態,也不好,我就吃過這個虧。那天,等考的時間實在太長了,我一點緊張感也沒有,結果“四減一”后,剛上單軌就被考官踩了剎車,到現在我還不明白是哪個動作不到位。于是,考第二次。
當然,考官與考生的關系誰都知道?!罢f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說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边@種現象,我想在一定的歷史階段還是會存在的。關鍵是要想想,如果自己掌了權,做了領導,當了教練,如何以平等的理念待人。
三、有了駕照與做人的關系
初次拿到駕照,那興奮是不言而喻的。因為,你成了汽車司機隊伍中的嬰兒,你的駕齡還不到一年,連一歲的小孩都不如。嬰兒來到這個世界,東張西望地好奇,初次拿到駕照也是如此。機動車車手中的嬰兒有四類,一類是叫老手陪幾趟,就自己小心翼翼上路了,跌了幾下,擦破幾回皮,走得就穩了,只要有點悟性,長大后有可能達到人車融為一體的境界。一類老是叫老手陪,自己不敢走路,就像長不大的小孩,勉強長大了,到老都是聰明不到什么地方去:一類是老是睡著,這類人稱“本本族”,就像嬰兒出生后,老是睡在搖籃里,幾年后還是不會走路,一走路就有危險;一類是盲嬰兒,因為他對用許多人鮮血和生命換來的金玉良言看不見。這類盲嬰兒膽子特別大,眼不見心不驚膽就大!膽大到不知不覺就成了馬路殺手。
當然,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誰也不敢說自己是永遠的好手,保險公司也不保駕駛員不出事的,而只保駕駛員出事的。一想到這些,我每次開車,都先暗示一下自己:“就當是第一次上路,小心謹慎總沒錯,上路多一次,出事的幾率就多一分。”可是,有時想著其他的事或根本沒想事,就把自我暗示給忘了,于是有時就會發生小險情。小險情發生多了,心靈就會麻木起來。事后想想,這是真正的危險,比俗話中的“十個男人九個狂,還有一個黃豆湯”還危險。男人有時真的會比一比誰開車最好,還用“飆車”一詞來炫耀。除了專業運動員,開英雄車畢竟只是偶爾為之:而心靈麻木則太可怕了,那簡直是“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
開車與做人一樣,心靈敏感的好處很多,比如會有愛心,知榮辱,會換位思考,會“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討厭別人開車狂,你就會不狂;你討厭別人開車不遵守交通規則,你就會遵守交通規則;你討厭別人雨天開車濺你一身泥,你開車時就不會濺別人一身泥;你討厭別人亂停車,你就不會亂停車———如果你做到了這些,那么恭喜你,同時也恭喜我自己,因為你我已經達到了文明儒雅的開車境界了。但是,離人車融為一體的境界還遠著呢!
遠在何處?你想呀,人與人之間往往會有兩副面孔,或真實的或虛假的。但人與車之間如果說用兩副面孔,那就慘了,一旦人車之間有虛假的成份,人和車都是慘的。人唬弄車,比如車有小病,人不給車看病,車就有可能生大病,出了車禍,人和車都不好過;車倒是好好的,人卻有病,比如發熱、太累、視力不好、動作不協調之類,當然,還不了解車的性能就亂開、喝醉了亂開、膽太大或太小了亂開,這更是病中的大病,要知道車唬弄人的本事要強于人唬弄車,用兩副面孔對待車的人是沒有一個人能達到人與車融為一體的境界的。
達到人與車融為一體的境界還得悟透一句話:“細節決定成敗,但又不能過份拘泥于有些細節,因為過份拘泥于有些細節,就做了細節的奴隸?!北热?,做人太注重說話、服飾、作文、衛生等等的細節,那做得好人嗎?有些時候,還是不拘小節為好;開車同理,比如,一擋二擋都可以起步,一擋起步穩些,二擋起步快些,各有千秋,靈活機動就是。做人也是如此,過于注重細節,就是過于循規蹈矩,不但毫無情趣可言,而且是有可能變成愛驅使或愛被驅使的怪胎。眾所周知,權力可以驅使一個人,但靈魂仍是那個人的,如果那個被驅使的人愛被驅使,那就是怪胎,怪胎是沒有靈魂的!同理,人可以驅使車,但不要以為車沒有靈魂!就我的閱歷而言,好車比很多不好的人更有靈魂!只有消除驅使與被驅使的理念,人與車的靈魂才能融為一體,才能彼此互為依存而和諧相處。
四、二輪和四輪
這是對機動車輛非常老到的說法,只有那些對摩托車和汽車非常了解的人才這么說。其實,自行車和電瓶車也是二輪,卻沒有人叫二輪,也不知何故。
我愛車,人動的、機動的都愛,雖然,我對摩托車和汽車不是非常了解,但不知受誰的影響,也叫二輪、四輪。
二輪和四輪是道路發展的產物,如果把道路比喻成是城市和城市之間、城市和農村之間、城市內部之間的動脈,那么,二輪和四輪就是動脈中的血液,這控制血液有序健康流動的就是交警部門和交警,開二輪、四輪的司機就是血液中的主要分子。當然,血液中的分子還有所有參與交通活動的人,包括行人。
我開二輪的時候,曾被一個從部隊學會開四輪的家伙違章撞得夠嗆,當然是他負全責。從此,我就悟出,參與交通活動,快與慢是非常大眾的看得見、摸得著的辯證法,是非常實用的辯證法:快得出了事故,則比慢還慢;慢得穩健,開呀開呀,則比快還快。還想起了機動車教練語言的形象性,他們說,二輪是非常便捷的交通工具之一,但是肉包鐵;養四輪,費用是大了些,但好處是鐵包肉。也許有好多開四輪的沒吃過苦頭,還沒悟到快與慢之辯證法,總是感覺太好地憑著鐵包肉,開英雄車。
據我觀察,開英雄車有兩類人,第一類人大多沒什么生活閱歷,有了四輪就以為老子天下第一,卻沒想到,天下永遠有比你好的車,永遠有比你開得快的人,你有什么可狂的?一天二天狂下去,結果有兩種,一種是當了馬路殺手,殺了別人;一種是被更厲害的馬路殺手所殺。第二類人,是迫于生計而趕時間,對這類人來說,時間真的是金錢,你想呀,開出租車的,不多拉快跑,能掙到什么?開公共汽車的,脫班、誤點,要扣獎金的呢。于是,這類人開車更英雄,可惜,也是沒悟到快與慢之道,英雄當不成,車禍連連,引起公憤,當了狗熊。
我的四輪教練是個女的,她開了多年出租車,完成了家庭經濟的原始積累,怕做專職太太人要發胖,才出來做教練的。她說,人啊,心越急越掙不到錢,你想啊,客人又不是專門等你的車,他們是流動的,你開得飛快,我慢慢開,你開過頭了,沒人,我的生意可好了,還常拉到長途客人!我說,這與你長得美也有關,那時,女司機不多,何況還是個美女司機,乘客看你開車,賞心悅目,又有安全感。她說,你好好開車,別講戲話!
如今想起來,她真是個駕校的品牌教練,她說,開車,最重要的是調正好心態,再急的事,一上車,心也別急,打開音響,聽聽音樂?,F在的音響太好了,聽著美妙的音樂,看著沿途的風景,熱了冷了打開空調,享受開車之樂么!現在,每當我想開快車時,總會想起她的這句話。
可惜,并不是所有的司機都能碰到好教練的。前幾天,我接親戚從機場回城,車開得不快,可是有一輛中巴闖紅燈,車技又不怎么樣,連連刮擦了幾輛車,我避之不及,車右側頭部也被擦了一下,才輕輕一下,車感就有些晃動,如果我開的是二輪,那就慘了,鐵包肉的優越感是大呀,吃虧的是我的四輪,但稍噴一下漆也就好了。那天,所有被刮擦的車,都沒停下來和那中巴司機講理,我想這是好事,吃一下虧,又有何妨?
有些開車的就不肯吃虧,賭著氣開車,結果,雨天濺行人一身泥水;晴天,更是橫沖直撞亂超車,被電子警察拍到了則亂罵娘,搞得自己的心態一蹋糊涂,還成了動脈中的血液壞分子,何苦呢?
【責編 李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