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經濟醫治”的模式簡單地嫁接到了醫療過程中,把收支平衡作為醫院行醫的第一要素,“成本核算”直接從病患者身上算起,這就造成了一個很大的問題,即促使從醫者的“德”與“術”的分離。
今天我們討論醫改存在的問題,其實有個看不見的參照系,這就是醫改之前的國家醫療狀況。我覺得,計劃經濟體制雖然在經濟發展中存在很多弊端,但恰恰在醫療事業上很好地保障了醫療的公益性和人道主義特質,這就是:在金錢和人的生命面前,人的生命是第一位的。在人的生命面臨病傷危難的時候,救死扶傷的人道主義是必須做到的。
我國的醫改,對醫療衛生事業的職業屬性和原有的醫療體制及服務水平沒有做到很好的分析和判斷,沒有形成科學決策。在經濟大潮中,在“改變舊的就是對”的簡單思維和氛圍下,不是對我們原有的醫療實踐進行“揚棄”式的改革,而是走上了否定式的改革,重新打鼓另開張,毫不猶豫地照搬商業模式,把事關人民群眾生命健康的公益行業變成了經濟行業,走上了違反醫療行業特質的醫療模式。大框架的醫療布局也大踏步后退。回過頭來會看得很清楚:醫改后的醫療資源配置更加不合理了;醫療保障覆蓋受益面反而呈收縮狀———在破除了原有制度的束縛后,一小部分國家公職人員享受了更多更不合理的公費醫療。而曾經享有公費醫療的職工,在變為醫保的重新定位中被削減了原有的公費份額,對那些年老多病一輩子為國家貢獻的老職工來說,是非常不公平的。而廣大農民的醫療保障則退化到了幾乎空白;醫療資源的浪費問題則是原有的漏洞不但沒堵住,反而增添了新的內容,有了更為惡劣的資源黑洞;更重要的是,醫療從業人員的素質在體制的逼迫下,直線下降。
我們知道,醫療的最佳狀態是患者得到了最合理、最合適、最便宜的治療。最貴的治療不一定是最好的治療。作為對生命負責而救死扶傷的行業,最大的效益不是積累了多少資金,而是患者的生命得到了最好的救治,是救助者的醫德醫術得到了最大化的體現。
讓“經濟醫治”的模式簡單地嫁接到了醫療過程中,把收支平衡作為醫院行醫的第一要素,“成本核算”直接從病患者身上算起,這就造成了一個很大的問題,即促使從醫者的“德”與“術”的分離。具體說就是醫生在為病人診治時的從醫狀態變得不純粹了,醫術不是從患者考慮,而是建立在自己利益的算計之上,直接的經濟利益取舍之下的是為醫之本的醫德。造成的惡果不僅傷及百姓,也使醫療行業成了高風險的行業,導致了從醫人員和患者的雙輸局面。咱們再看看雙輸中“誕生”了什么:
“過度醫療”———過度診斷、過度治療,開高價藥成了醫院的家常便飯,這不但加重了患者的經濟負擔直接導致看病貴,更重要的是對病人的生命不負責,也是對患者權益的損害。
“醫鬧”———近年來,醫患關系問題越來越多,可說是惡相叢生。是醫療實踐“培養”出的這樣無知無畏的患者。因為醫患關系一旦變成了“買賣”關系,那么患者潛意識滋長的就是一套商業倫理:既然我花錢買醫療,那么你治病的效果達不到我的要求,你就是沒按交易辦事,你就是欠我的。素質不高的患者辱罵甚至動武傷及醫護人員,或糾纏于醫院沒完沒了,完全喪失了常識。
“防御性醫療”———惡性循環的結果是,醫生為防止“醫鬧”的發生,在為患者服務時留了心眼,捆了手腳,選擇無風險但不是最佳的治療方案,最終是為患者服務時打了折扣。
現在有很多人有病不敢去醫院,實際上是現如今的醫療形象之低下和不良的醫療導向所致。老百姓對我們的醫療機構缺乏信任,更害怕看病之后要負擔高額的醫療費用,使自己的生活出現大的缺口。
作為百姓中的一員,我希望政府有關部門在設計新的醫改方案時,要很好地研究和解決從醫者的激勵機制問題。也就是說從醫人員的經濟收入體系必須是單獨的系統,有一套運作的體系標準,與對患者的收費毫不相干。要從醫德水平、醫術水平、工作強度和量度等方面入手,來確立合乎職業操守的經濟評價體系,使從醫人員的經濟收入與職業道德的終極體現形成同一方向。職業道德的終極體現是不同職業的特有價值的體現,是特有的尊嚴和榮耀,有獨一無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