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石蛋（小小說）

文濤文麗兄妹倆都考上了大學，無奈家徒四壁，生病的母親需要照料，兄妹倆最多只能有一人去上大學，另一位必須掙錢理家籌學費。兩人不間斷地爭吵，誰都想去上大學，誰都又想讓對方去上大學。每次爭吵都不了了之；誰先拿到通知書誰去上大學。可是兩人心知肚明，對方已經拿到了入學通知書，眼看日子一天天地滑過，離入學報到的時間越來越近，急得他們恨不得給對方一耳光。

這天家里發生了一件稀奇事，母雞下了一只“玉石蛋”。玉石蛋形狀像雞蛋，又比一般的雞蛋小，堅硬如石，透明如玉，在陽光下觀察，隨著角度的不同呈現出淺黃、淺監的顏色；村民都嘖嘖稱奇。稀奇事并沒有引起兄妹倆的興趣，他們都有心思。再說自家的雞自己最清楚：家里糧食緊張，兄妹倆常去拔野草喂小雞，為了給小雞補充營養，就去屠宰場撿骨頭，砸碎拌著野菜喂小雞。可能小雞吃骨頭和石子多了，雞蛋被鈣化了。

第二天早晨，文濤對玉石蛋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吃過早飯，文濤對妹妹說：“你到工地給我請個假，我有事上市里去一趟。”

文麗答應了一聲匆匆上了工地。

“我們都可以上大學了，我們再也不用為學費發愁了!”晚上回家，文濤晃著手里的百元大鈔說，“兩萬元，賣玉石蛋的錢。”

文濤說他在市里找到一位教授，教授說這種情況是母雞變異的結果，玉石蛋的形成過程同珍珠的產生過程一樣。只要按照先前的方式飼養，母雞還會繼續下玉石蛋，這是母雞產下的第一個蛋，成色還不算十足，但也值兩萬元。教授牽線，文濤將玉石蛋賣了，兩萬元。

“母雞成了我們家的搖錢樹了!”文麗天真無邪地聽著文濤敘說事情的來龍去脈。

“是啊，我們都可以上大學了。小麗，拿出你的通知書。”小麗像一只百靈鳥一樣在箱子最底端拿出入學通知書。

“哥，你也將通知書拿出來吧。”文濤在墻壁裂縫里抽出入學通知書，兩人相視大笑。

要開學了，文濤將文麗送上南下的火車，文麗揮著雙手，高聲呼喊到學校聯系。列車漸漸消火在兩道鐵軌之間，文濤淌出兩行幸福的熱淚，扭轉頭，拭了一把淚水，沿著黑色的鐵軌回家收拾東西準備第二天去勞動局報到。其實，那天文濤不是去賣玉石蛋，而是去報名出外打工了。市勞動局和廣東一家大企業簽有勞務輸出合同，外出務工人員一般三年都能拿回十萬元左右的報酬，村里有幾個小伙子今年從廣東回來了，他們是三年前去的。文濤報了名，通過了各項體檢后被錄用了。文濤再三請求勞動局李局長，先借兩萬元，等工作了再從工資中扣除，了解了文濤的特殊情況，李局長和招工部張主任同意了，文濤將玉石蛋送給了李局長作謝。

傍晚村主任領著勞動局李局長和一個金絲滿頭的老人來找文濤，李局長介紹說，老人是位古董老板，古董店遍布全國，老人看著玉石蛋愛不釋手，李局長就將玉石蛋賣給了老人。老人今天親自來找文濤，是想和文濤商量，看能不能將下玉石蛋的母雞賣給他，條件是支付他們兄妹倆上四年大學的所有學費和生活費，文濤借勞動局的兩萬元也不用還了。

老人穿著考究精神矍鑠，用柔和征詢的目光看著文濤，操著廣東口音說：“小伙子啦，我提的條件你同意不同意的啦?”沒想到騙妹妹的謊言變成了現實，文濤感激涕零，跑到院子里逮住那只母雞抱進屋，用繩子系住母雞兩條腿，交給了老人。口說無憑，老人當即給文濤立下了證據，雙方簽了字按了手印，老人抱起母雞同李局長回去了。村主任讓文濤安心上大學，文濤的母親村主任自會安排人照顧。

在回去的路上，李局長笑哈哈地對老人說：“爸，你的廣東話學得真牛，要是在電話里，我還真以為是哪位廣東老板呢……”

責任編輯 白連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