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與音樂都是人們最為熟悉的藝術形式。文學通過語言實現(xiàn)其表現(xiàn)目的,音樂則通過音響的組合來達到表現(xiàn)目的,但縱觀古今中外的音樂作品,其中美的因素來自于文學的卻是數不勝數。雖然文學展開的是客觀世界的過程,而音樂展開的是主觀世界的過程,但正如世界存在的物質與意識的不可分割一樣,主觀與客觀也是不能絕對分開的。在現(xiàn)實生活與實際創(chuàng)作中,文學與音樂聯(lián)系是非常緊密的。音樂從文學中獲得的美可以從器樂與聲樂兩方面來思考。
一、文學給予音樂美之器樂表現(xiàn)
俄國偉大的作曲家柴科夫斯基在1876年應尼·馬·貝納德之約,為彼德堡《小說家》月刊的音樂副刊而作的鋼琴套曲《四季》(作品編為37號),就是文學給予音樂美的器樂表現(xiàn)的一個最杰出的例子。按雜志社的要求,每月寫一首,為期一年,分別與十二個月的節(jié)氣特征相聯(lián)系?!钪匾氖敲恳粋€月都給柴科夫斯基一首俄羅斯詩人對于這一月的題詩。優(yōu)美的詩歌牽動了作者對俄羅斯人民和大自然的熱愛之情,促成了這部獨具特色的鋼琴套曲的誕生。《四季》發(fā)表后,就獲得了廣大聽眾的一致贊揚?!端募尽分械拿恳皇讟非?,都是一幅色彩繽紛的風俗畫,這些風俗畫首先在優(yōu)美的詩文中呈現(xiàn)在人們的眼前。其中有勞動性生活為題材的如:七月《刈者之歌》、八月《收獲》、九月《行獵》。其中八月《收獲》的詩作者是阿·柯里佐夫,詩這樣描寫:“家家戶戶,來收秋禾。高高稞麥,齊根斬割。捆捆莊稼,聚成麥垛。車車軋軋,連夜奔波?!辈窨品蛩够撉侔言娭械拿辣磉_得淋漓盡致。樂曲一開始就呈現(xiàn)出火熱、繁忙的收獲場面,開頭主題的固定音型好似勞動中一個很有特點的動作,一個巧妙的八分休止更使得動作特性化了。作曲家在調性轉換的安排上似乎受到詩中韻律的感染,自然的調性過渡好似豐收的喜悅一浪接一浪。《四季》中描寫大自然風光景物的如:三月《云雀之歌》、四月《松雪草》、五月《白夜》、十月《秋之歌》、十一月《雪橇》。其中十一月《雪橇》的詩作者是涅克拉索夫,詩這樣寫道:“別再憂愁地眺望大道,也別匆忙地追趕雪橇,快把那些郁悒的憂愁,從你的心中永遠打消?!辈窨品蛩够谠姷母腥鞠?,用更美的鋼琴樂聲讓人們看到了在寬闊的田野里,到處是白雪皚皚,天連雪,雪連天,連空氣也顯得格外清新。當你處在這種環(huán)境中,時不時地遇到馬車夫趕著雪橇飛馳在廣闊的草原上,馬車夫的歌聲和那清亮的鈴鐺聲音,在你面前掠過,那種令人心馳神往和激動興奮的心情便會油然而生,曾經困擾過或正在困擾著你的那些憂傷的念頭和不安的思維便會一掃而光,隨之而來的是令人萌生了對美好生活的追求和渴望?!端募尽分羞€有的是描寫季節(jié)性的習俗和活動,如:一月《在壁爐邊》、二月《狂歡節(jié)》、六月《船歌》、十二月《圣誕節(jié)》。其中六月《船歌》的詩作者是阿·普列謝耶夫。詩這樣描寫:“到岸邊去!那里的浪花將會涌來親吻你的腳;神秘而憂郁的星辰,會在我們頭上照耀?!辈窨品蛩够萌壳紸BA的結構譜寫出了最美的抒情旋律。A部與A,部那抒緩自如的“船歌節(jié)奏\"讓我們看到在夏日的夜晚,人們乘坐小船蕩漾在微波之上,沉浸在幸福之中,盡情地享受著大自然給予的美的恩賜。B部節(jié)拍與節(jié)奏的變化,似乎讓我們看到在岸邊翩翩起舞的美麗的俄羅斯姑娘和健壯的小伙子們足那樣的快樂與灑脫。
就文學給予音樂中器樂美的例子還很多很多,如普羅科菲耶夫的舞劇《羅米歐與朱麗葉》、李斯特的交響樂《旦丁讀后感》,還有陳鋼、何占豪的小提琴協(xié)奏曲《梁山伯與祝英臺》等等。
二、文學給予音樂美之聲樂表現(xiàn)
我國著名作曲家青主的藝術歌曲在音樂史上有很高的審美價值。其中《大江東去》是最著名的一首,這首藝術歌曲的詞是來自于我國宋代大文豪蘇東坡的《念奴嬌》,詞這樣寫道:“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亂石崩云,驚濤裂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杰!遙望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fā)。羽扇綸巾,談笑間,強虜灰飛煙滅。故國神游,多情應笑我,早生華發(fā)。人生如夢,一樽還酹江月?!弊髑仪嘀髟谝魳返膶懽髦兴坪醣贿@壯闊的文學描寫所陶醉。歌曲一開始慢速悠長的旋律好似一個個三國英雄在凝目遠思。而伴奏部分強弱交替的厚重和聲恰似滾滾長江忽而洶涌澎湃,忽而風平浪靜。中段調性的變化和伴奏部分優(yōu)美的三連音的運用,給平靜的主旋律增添了更多的回憶。似乎讓人們看到了“談笑間”瀟灑的周郎。結尾處伴奏的附點節(jié)奏與三連音的巧妙結合,好像不得不讓人去深深地品味“人生如夢”。而結尾的強奏,好像告訴人們要勇敢地向生活挑戰(zhàn)而又要熱愛生活,似乎讓我們看到了東坡居士的“大將風姿”——“一樽還酹江月”。
作曲家彥克和呂遠創(chuàng)作的四部合唱作品七律《長征》,是一部詩曲完美結合的重量級作品。這首詩的作者就是新中國的偉大領袖和偉大的詩人毛澤東同志,詩這樣寫道:“紅軍不怕遠征難,萬水千山只等閑。五嶺逶迤騰細浪,烏蒙磅礴走泥丸。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橋橫鐵索寒。更喜泯山千里雪,三軍過后盡開顏?!弊髑覐┛?、呂遠用標準四部合唱的形式給聽眾展現(xiàn)出了一部雄偉的長征畫卷。一開始男高音領唱聲部的的主旋律猶如鏗鏘嘹亮號的角讓戰(zhàn)士們昂首起程,其它聲部的呼應顯示了隊伍的龐大。中間多采用聲部休止的寫法,似乎訴說著長征途中的艱難,最后主和弦上的強力度結束,讓我們真正感覺到了“三軍過后盡開顏”的場面。
文學給予音樂中聲樂美的例子也很多,如洗星海的《黃河大合唱》、比才的歌劇《卡門》等。無論是哪一種藝術形式,在審美意義上都不可能孤立存在,也許正如人體的各個器官需要協(xié)作一樣,藝術與藝術之間的相互影響,一直進行著,我們既沒有必要把它們過于強硬地分門別類,也不能一鍋粥地不分青紅皂白。就文學與音樂而言,它們就美的表現(xiàn)而言也許正如一個人的左右手,不必要去強調哪一只手更重要。對于美的思考,主要看從哪一個角度和側面去審視。文學給予音樂以美,是實實在在存在的,這體現(xiàn)了它的價值的一個很小的側面,因為存在的就是有價值的,就是值得我們去思考的。
欄目責編:閻安 成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