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從小康社會概念的提出到強調建構和諧社會的進程,表明黨的戰略思維發生了巨大變化。變化的關鍵內容之一就在于,注重生活質量的提高成了戰略共識。
[關鍵詞] 生活質量 戰略思維 轉變
改革開放以來,黨中央承繼我國歷史傳統,強調建設小康社會。和諧社會是建設小康社會思想的戰略延伸。其延伸的共性就在于對生活水平的關注。然而,生活水平的內涵隨著時代的發展也會改變。和諧社會的提出及其戰略舉措表明,對生活水平的評價標準已經發生了戰略性變化。
一、提高生活水平:從小康社會到和諧社會的戰略邏輯共性
“小康”是一個既有歷史文化底蘊,又有著強烈現代色彩的概念。早在三千年前,我國的先民們就歌曰“民亦勞止,汔可小康”。到《禮記·禮運》中則成為一種更為完美的社會夢想,強調在民有恒產的基礎上,實現社會秩序與人倫道德的結合,人們各自扮演適合自身的社會角色,心態平穩,其樂融融。但是,這僅僅是古代農業社會的一個理想目標而已。到了近代,康有為對古代這一夢想注入了資產階級思想,但是在那時候,這不過是一張以資政治動員的畫餅,難以實現。
改革以降,鄧小平等領導人既承繼傳統,又著眼于現實,既有中國風格,又有世界眼光,提出了“小康”、“小康之家”、“小康生活”等概念。在鄧小平心中,小康社會不同于農業社會時代的夢想,它是與現代化緊密相連的。1979年3月21日-23日,他第一次提出,我國所要建設的現代化不同于西方,是“中國式的現代化”。12月,他又在會見日本太平正芳首相時用“小康”、“小康之家”來描述中國式的現代化。1984年3月,他在會見中曾根首相時,明確提出,“小康社會”就是“中國式的現代化”。此后,在改革二十多年中,“小康社會”先后被寫入中國共產黨的十三大、十四大、十五大、十六大報告當中。在十五屆五中全會的報告里,更是在開篇時就提出了“全面建設小康社會”的戰略目標。
那么,從最初提出的“小康”概念,到“全面建設小康社會”,再到提出建構和諧社會,我黨在視角上究竟發生了什么變化呢?
需要牢牢把握的一點就是,中國共產黨代表著絕大多數人民的利益。觀察這一問題也就要歸根結底地落實到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上來。可以說,生活水平的提高是黨的戰略出發點,也是黨的所有戰略思維轉變的共性。這就需要科學合理地把握“生活水平”這個概念。
所謂“生活水平”,是指生活數量和生活質量所能達到的高度。具體來說,是指與人們收入水平與消費水平相關的物質和精神生活的客觀條件或者環境的變化。通常通過人們的衣食住行,以及健康、教育、文化、娛樂、社交等反映人們生活條件或者環境的客觀指標來進行測量與評估。生活水平又包括生活數量和生活質量兩個方面,是質與量的辯證統一。生活數量和生活質量兩個概念目前尚無一個公認的、統一的認識。一般而言,所謂生活數量,主要是指對生活多寡的一種度量,比如飲食中蛋白質的攝入量,比如建筑面積的擁有量,比如人均國民生產總值,等等。從鄧小平關于小康社會的思考歷程來看,鄧小平從我國國情出發,對小康社會的理解,在不同階段有不同的戰略考量。戰略考量轉變的一個特點就是對生活質量的重視。
二、戰略思維的轉變:對鄧小平小康思想的追述
盡管生活質量已經成為人們時下的普遍追求[1],但是關于生活質量的爭議一直比較多。生活質量這一概念是由美國著名經濟學家J·K·加爾布雷斯在《富裕社會》一書中提出的。目前,關于生活質量的研究已經成為經濟學、政治學、社會學、心理學、醫學等諸多領域關注的問題,其內容十分豐富,它已經涵涉到了指標體系的建立、實現途徑、與現代化的關系、管理方法與制度建構、發展趨勢等諸多方面。在國際上,生活質量泛指生活的好壞程度,是人們對物質、文化需求的滿足程度與環境狀況的好壞,是人們的主觀感受與客觀的物質、社會條件兩者的統一。生活質量具有的特征包括:1、非平衡性;2、時代性;3、突變性;[2]4、要素關聯性。
當然,生活數量與生活質量并非涇渭分明,兩者都對立統一于生活水平,有著密切的聯系。生活數量必須以一定的生活質量為保證;生活質量必須以一定的生活數量為前提,甚至必須受到生活數量的限制;生活質量是推動創新的源頭,是生活數量的原動力。
回過來思考鄧小平關于小康社會理論體系的建構,我們可以看到小平的理論建構過程中一以貫之的線索就是著眼于生活水平和綜合國力的全面提升。但是,在對生活水平的數量和質量層面,鄧小平關于小康社會的思想是在實踐發展中不斷總結、提升、抽象而成的,不同時期戰略側重點是不一樣的。這種戰略思考的邏輯結果必然是“全面建設小康生活”這一戰略目標的構建。從“小康”概念的提出到小康社會思想的系統形成,鄧小平的思想經過了三個階段[3]:
1、從1979年到1983年3月,這是鄧小平小康社會思想的初步系統化階段。從生活水平這一概念來看,這一階段的思想特點有三:(1)明確和西方的現代化劃清界限。(2)側重于生活數量的思考。(3)和對戰略步驟的思考相聯系。在戰略步驟中,量的思考占了很大成分,比如在1982年8月,他說“到本世紀末達到小康水平,達到國民生產總值人均一千美元”[4](226)。
2、從1983年初到1984年10月,這是鄧小平小康社會思想比較完善的時期,這一階段的思想特點是:(1)更加系統,這主要表現在戰略重點領域清晰——農村、指導原則清楚等方面。(2)戰略步驟更加完善。(3)量的思想仍然占主導。
3、從1984年10月開始,這是鄧小平小康社會思想進一步完善,并形成理論體系的時期。除明確第二階段的“三步走”戰略外,鄧小平的思考更為全面,理論體系更加系統。就生活水平而言,他不僅關注量的層面,而且關注質的層面。隨著改革成果的擴大,人們生活水平在量的層面的提高,制度問題、分配問題、精神狀態問題等逐步顯現。為此,他強調了制度問題、道路問題、分配問題、“兩手抓”問題、經濟體制問題。
這樣,鄧小平小康社會思想的精髓在于:小康社會是隨著實踐的需要進一步提高和鞏固的動態歷程,必須把生活數量和生活質量聯系在一起加以思考;小康社會是一個經濟、政治、文化等全面發展的社會。這就為后來的戰略思維轉變鋪墊了基礎。
三、在繼往開來中完成戰略思維的轉變
以江澤民為核心的第三代領導人,繼往開來,敏銳地抓住了鄧小平思想發展的邏輯鏈條,提出了全面建設小康社會的戰略目標。全面建設小康社會既包括物質生活的改善,也包括精神生活的充實;既包括居民個人消費水平的提高,也包括社會福利和勞動環境的改善。既包括物質文明的建設,也包括政治文明的建設和文化力的構建,是重點論與兩點論的統一,是質與量的統一,是主觀與客觀的統一。因此,從小康社會思想的初步構建到全面建設小康社會戰略目標的提出,包含的重要視角之一,就是由生活數量的視角轉換到了生活質量的視角,實現了發展范式的全面轉型[5]。
生活質量這一概念中實際上包含了兩個方面的內容:客觀生活質量與主觀生活質量。一般而言,持客觀生活質量觀看法的學者往往側重于物質條件,他們往往認為“生活質量是反映人們生活和福利狀況的一種標志,它包括自然方面和社會方面的內容,是指社會文化、教育、衛生、交通、生活服務狀況、社會風尚和社會秩序等”[6](523)。誠如前面所說,全面建設小康社會所要的生活質量,是客觀與主觀的統一。但是,仍然有學者從社會心理角度認為,生活質量更適合采用主觀指標。盡管他們承認把客觀生活質量與主觀生活質量兩項指標相結合是“一條正確的評估途徑”,但是主觀指標更能深刻地反映生活質量[7](316)。
經過多年來的發展,我國取得了巨大進步。但是,看到這些進步的同時,還需要清醒地看到,我國在發展中也出現了非均衡性,出現了社會進步與人們主觀感受相脫節的現象,尤其是在資源、環境、社會治安、精神狀態等方面卻遇到嚴重的挑戰。這些挑戰集中體現為生活質量水平問題。在國際生活質量的排行榜上,我國僅僅列居第116位。
十六屆六中全會正是在這一背景下召開的。應該說,全會充分認識到了我國面臨的挑戰,提出了一系列構建和諧社會的重大舉措。這些舉措表明,黨和國家的戰略思維轉變總結了改革開放以來的經驗,科學合理地考慮到了生活質量這一概念的完整性與全面性:其戰略性實踐舉措既照顧到了生活質量的客觀層面,又照顧到了生活質量的主觀層面。
應該說,這一戰略思維的全面性既合乎了我國實際,有合乎了國際發展的大趨勢。從我國實際來看,在改革開放之初,由于國力并不強大,需要我國在發展策略上集中資源,允許非均衡現象的存在。這是發展進程中必然要面對的。問題的關鍵在于,當我國發展到一定階段之時就需要進行戰略調整,否則將影響發展的持續性。這一戰略思維的全面性正是調整的結果。從國際上來看,德國的生活質量指標體系較有特色,該國的生活質量指標體系包括了人口、社會經濟地位與主觀階層定位、勞動力市場與工作條件、收入與收入分配、消費與供給、交通、住房、健康、社會參與、環境、公共安全與犯罪、閑暇與媒體消費、全球福利狀況等14個指標,都涉及到了人們的主觀感受。[8]生活質量指標的主觀層面必然會和社會心理緊密聯系在一起。
十六屆六中全會總結了國內外的有關經驗,在具體舉措中強調了人的內心和諧的構建,強調了社會心理對內心和諧的重大調適作用。由此可見,從戰略思維轉變到戰略舉措的出臺,充分表明了黨的與時俱進精神。從這一角度來看,十六屆六中全會標志著戰略思維調整的完畢。○
注 釋:
[1]楊桃源.生活質量:中國人的新追求[J].了望.1999(7-8).
[2]宮向東.生活質量日益成為人們關注的焦點[J].世界標準化與質量管理,2002(7).
[3]呂書正.鄧小平小康社會思想的科學內涵[J].黨的文獻.2000,2.
[4]鄧小平思想年譜[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1998.
[5]汪業周.小康社會:一種新的發展范式[J].理論學刊,2005,2.
[6]厲以寧.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6.
[7]申荷永主編.社會心理學[M].廣州:暨南大學出版社,1999.
[8]《人民生活質量指標體系研究》課題組.德國和瑞典的生活質量指標體系研究[J].江蘇社會科學,2002,1.
責任編輯 張榮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