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來是喜歡短發的,經不住他一再要求,婚后,她蓄起了長發,因為他喜歡。
頭發長了,每日梳頭,或多或少總是要掉一些的。她是個要強的人,整天在生意場上打拼。而他是一名教師,與世無爭,對她的事從不過問太多,只是從她每日落發的多少,大致知道她這一階段生意是好是壞,心情煩躁還是舒爽。每日,他醒來時,她早已匆忙梳洗完畢,忙生意去了,于是,每日上班前,清理她落在枕邊地上的頭發,便成了他的“必修課”。開始,他是厭惡她的落發的,亂糟糟的一團,但漸漸地,他開始喜歡上她的落發了。他想,她之所以留長發,全是因為他喜歡,每次梳洗,她必定也是極為不便的。
她的頭發長,落發也很長。每天早晨,他把那些躺在地上的落發逐一理順,用水洗凈。積攢多了,他就把它們扎成一綹綹地保存起來。
她的生意漸漸做大,便要求他辭去工作幫她一把。他那點工資,還不夠她一天掙的。但他的興趣根本不在生意場上,他喜歡的是淡泊的教書生活。
因為兩個人都不肯讓步,最終,她決定離婚,她不能容忍自己的丈夫如此“胸無大志”。他只要了他們當初結婚時買下的、現已出租的一套舊房子,所有的錢款和車子等都給了她。她執意多給他一些。他說:“最寶貴的東西都失去了,別的再多又有什么意義。”
分手時,他把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送給她,里面是整整十綹長長的頭發,用紅絲帶扎得整整齊齊。那些頭發整潔干凈、烏黑發亮,上面還帶有淡淡的香水味。可以看出,每隔一段時間,他就會把它們精心清洗、保養一次。他說:“從結婚第二年開始,我每天收集你的落發,到現在已經整整十年了,一年一綹,整整十綹……”
她先是驚呆,然后熱淚盈眶,最后是徹底妥協:她不再逼他和她一起做生意。因為在那一瞬間,她已經懂得,每個人都有自己喜歡的生活方式,不能強求;更重要的是,一個男人,他可以有這樣那樣的缺點,甚至“胸無大志”,但他愛妻子愛得如此細致入微,如此癡,如此深,以致于達到了一種“境界”。這樣的男人,不正是她一生追求的最寶貴的財富嗎?
她輕輕地撕碎離婚協議書,把盒子鄭重地交到他手中,深情地說:“如果你不嫌棄,我要你為我收起一輩子的落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