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葬

印度與巴基斯坦接壤的邊境山區，有一個叫哈馬里的村莊。很久以前，那里的土著居民奉行這樣一種習俗：誰家的老人病了，如果躺在床上不能動彈，他的兒子就會在傍晚時分把他背到深山里去。那里有很多野狼，到了深夜，毫無防衛能力的老人就會葬身狼腹。這一習俗被稱為“狼葬”。

因為生活貧窮，人們要養活自己都很困難，再要贍養有病的老人，簡直是不可能的。當地沒有醫生，老人病了只有等死。他們明知自己將被背進山里喂狼，卻毫無怨言，因為這是祖上傳下來的規矩，再說，他們誰也不愿待在家里拖累兒女。

這一習俗是如何產生的，沒有人知道，但關于它的改變，卻有文字記載。

上個世紀初，有一個叫甘達的年輕人，把生病的老母親背到山里，又把她背回來了。

甘達背著母親往山里走，每到一個路口，母親都要他停下來，她伸手從路邊摘下一條樹枝，丟在走過的路上。這樣反復幾次之后，甘達就問母親，為什么要這樣做？母親告訴他：“等你回去的時候，天就黑了，萬一迷路了，你只要沿著我扔下的樹枝走，就不會錯。”山路不好認，以前村里曾發生過這樣的事：有人把老人送走后，回來時走錯了路，結果，自己也被狼吃掉了。

原來，母親在赴死的途中，還在記掛著兒子的安危。母親的這一舉動感動了甘達，他不忍心把母親送去喂狼，就把她背回來了。

這件事在村里引起軒然大波——甘達破壞了祖上世世代代沿襲下來的規矩，這是褻瀆神靈，是大逆不道！甘達為此受到了十分嚴厲的處罰，但他寧愿自己受罰，也要讓母親死在家里。

有了第一個人這么做之后，慢慢地就有第二個、第三個……隨著時間的流逝，“狼葬”的習俗，終于被徹底改變了。

1975年，有一個叫斯格爾的英國記者到印度采訪，他后來出版了一本書《印度西部部落》，詳細地介紹了那里原始部落的風土人情，其中有一個章節提到了“狼葬”。斯格爾認為，當甘達作為叛逆舊習第一人的時候，實際上，他已經具備了最基本的贍養老人的能力。生產力的發展，促進了社會的文明進步，這是改變“狼葬”習俗的原因。

斯格爾是對的，但這還不是事情的全部。他忽略了一個很關鍵的因素：在這個過程當中，愛發揮了舉足輕重的作用。如果不是母親的愛喚醒了兒子的愛，“狼葬”可能還會延續很久。

（趙亞楠摘自《青島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