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心愿

父親住在鄉下老家。每年過節，我都要給他買幾件衣服，可一直沒見他穿，身上總是穿著我的那套舊西裝。

去年中秋節后的一個星期天，早上我還沒起床，就聽見有人敲門。我開門一看，是父親，他渾身上下濕得透透的。原來，他是給我送剛收下來的花生和玉米的。沒想到剛下車，就下起了大雨，他硬是冒雨扛著兩大袋子東西步行到我家。

父親擦著臉上的雨水，有點兒不好意思地說：“原以為你們過節能回去……知道你們忙，我就自己來了。”妻子找了一套我穿的舊衣服讓父親換上，雖然大了點兒，但我看得出，父親很高興。吃過午飯，父親就急著要走，說是回去趁雨搶種小麥。因他的濕衣服沒干，就穿著我那套舊衣回家了。此后，這套衣服就沒下過他的身。

我曾問父親：“為什么不穿我給你買的新衣服？”他笑了笑，回答說“穿不慣”，就不再言語了。

一次，母親對我說：“你不穿的舊衣服拿回來幾件給你爸穿吧。”我不解地問：“為什么有新的不穿，偏要穿舊的？我爸這么做不是讓外人笑話我嗎？”母親的眼里有些濕潤了，道出了一個讓我汗顏的秘密。“你哪里知道你爸的心思，他是想你啊！他說，穿著你的衣服就像天天見著你一樣。你爸總找理由去城里，就是因為你不常回來，他想看看你啊。”頓時，我的心里涌起一陣愧疚和酸楚，淚水不自覺地盈滿了眼眶。平日里，我只顧忙著經營自己的小家，只道是按時捎點兒錢給父母就算是盡了孝心，哪知道父母更盼的是精神上的慰藉和兒孫繞膝的天倫之樂啊。

從那以后，我就隔三差五地攜妻兒回家看看，二老的臉上終于漾滿了幸福的笑容，父親也脫掉了那件舊衣裳，穿上了我給他買的新衣服……

責編/吳 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