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仁在競選副總統的漩渦中

李宗仁在北平行轅主任任上兩年余，命運之神便把他拋入國民黨政府副總統激烈競選的漩渦之中。１９４６年１２月２５日，在蔣介石的旨意下，國民黨政府通過了《中華民國憲法草案》。１９４７年夏，國民黨政府開始醞釀召開“行憲國大”，選舉正副總統。１９４８年３月２９日，國民大會開幕。４月１９日國民大會選舉蔣介石為總統，但誰來當副總統，對蔣介石來說，確是個至關重要的問題，因為他需要的是一個完全聽從于他擺布的副總統。但事不順其愿，他最為忌厭的李宗仁也出來參加競選。

挽狂瀾于既倒積極參加競選

桂軍首領李宗仁與蔣介石積怨甚深，為何也要參加副總統競選呢？從蔣介石悍然撕毀停戰協定到行憲國大開幕的這一時期，國內戰局表面上似乎國民黨軍尚占優勢，但李宗仁卻深知這一局面不會長久。在李宗仁看來：政治上，最高當局的私心自用和各級行政部門的貪污腐化，正與日俱增，毫無改善的可能；軍事上，東北國軍如入泥沼，不能自拔，正在各個據點被解放軍逐一消滅；經濟的徹底崩潰更是致命傷，法幣貶值，日瀉千里，城市里的工商界、鄉村的農民及靠薪金度日的公教人員均無以為生，這一根本問題不解決，則政治、軍事當然就更無從談起。在這種環境中，李宗仁感到無補時艱，便時時想潔身而退，但蔣介石又偏不讓他辭職。進退維谷間，李宗仁愁腸百結，自覺只有兩途可循：一是，作積極的打算，不顧艱難，以天下為己任，挺身而出，加入中央政府，對徹底腐化了的國民黨政權作起死為生的民主改革，以挽狂瀾于既倒；二是作消極的打算，不能兼善天下便獨善其身，擺脫這種于國于己兩無建樹的政治生涯，離開故都，解甲歸田。正當李宗仁為這兩種矛盾心理所困不得解決之時，發生了副總統競選的事。李宗仁想：如果參加競選，便一舉了結上述兩項矛盾，幸而獲選，便可做積極的打算，不幸失敗，則正可乘機表示消極，告老還鄉，息影林泉。因此，他決定參加競選。李宗仁對政治秘書程思遠說：“我并不想擁有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虛名，只是想借此擺脫北平行轅主任這個職務。照我看來，東北和華北軍事是沒有什么希望的，如不趁早走開，我不知道將來如何得了，不是準備做俘虜，還有什么好的下場？”程思遠問：“如果競選不成功，那怎么辦？”李宗仁說：“那只好解甲歸田，不可能有別的打算。”

李宗仁之所以要參加副總統的競選，另外一個重要原因是因為得到了美駐華大使司徒雷登的支持。１９４７年是蔣介石發動內戰的第二個年頭，人民解放軍已轉守為攻，打進了國民黨統治區，南京政府面臨著一個非常暗淡的前景，國民黨內普遍存在對蔣介石獨裁政治的不滿情緒。作為國民黨政府后臺的美國政府，也開始不滿蔣介石政權。１９４７年８月２４日，魏德邁在蔣介石官邸舉行的茶話會上，宣讀了一篇訪華聲明，指責國民黨政府“麻木不仁”、“貪污無能”，“中國的復興，惟有待于富于感召力的領袖”。與此同時，司徒雷登到北平作了一次調查，指出蔣介石的“資望已日趨式微”，“李宗仁將軍之資望日高”。李摸到了美國人的氣候，便決定參加競選副總統。

決定一旦做出，李宗仁就將自己參加競選的事告訴了時任國防部長的老友白崇禧、時任廣西省主席的黃旭初和在清華大學執教的甘介候，不料黃、白竟一致反對。白崇禧還特地請黃紹竑、韋永成等先后飛到北京來勸說李宗仁打消這一念頭。因為他們預料，李如參加競選，蔣介石必定不會支持，李就必然要落選。李如果不顧蔣介石的意旨而硬要競選，勢必引起李與蔣之間的嚴重磨擦。黃紹竑對李宗仁說：“既吃不到羊肉，何必惹一身膻呢？你還是競選監察院長吧，于院長春秋已高，可能要退休了，你去競選，一定是輕而易舉的事。”李宗仁回答說：“季寬，我的看法與你的不大一致。你知道國民黨政權現在在人民眼光中已反動透頂，但是一般人民又怕共產黨。因此大家都希望我們黨內有像我這樣比較開明而敢作敢為的人出來輔佐蔣先生，換換空氣。此次競選，蔣先生和ＣＣ系不反對我便罷，他們愈反對，我自信我獲選的可能性便愈大。至于監察院長，我是不做的。因為我如做了監察院長，我可不能像于右老那樣只拍蒼蠅不打老虎呀！我要行使起職權來，恐怕首先遭受彈劾的便是蔣先生。蔣先生如不服彈劾，那事情就鬧大了，可能你們更要遭受無辜的牽累了。”黃紹竑見李宗仁主意已定，無法挽回，只好怏然回南京去了。

接著，李宗仁便分別給白崇禧和吳忠寫信說：“我已經決心競選副總統，請你便中轉報蔣先生，希望蔣先生同情我的競選。”不久，白、吳均復電說：“已將我兄之意轉報介公，介公之意國民大會為實行民主的初步，我黨同志均可公開競選，介公對任何人皆無成見。”得此保證后，李宗仁便在北平組織競選辦事處，正式參加競選了。此后，全國各報又登出程潛、于右任、莫德惠、徐霖參加競選的消息。在北平為競選籌備得稍有眉目時，已經是１９４８年３月下旬，國民大會開幕在即。李宗仁便率領競選團全班人馬駕機南飛，一場熱鬧的副總統競選正式開始了。

不顧百般勸阻執意參加競選

３月２２日下午，李宗仁到達上海，在上海舉行記者招待會后便坐火車于２４日早晨到達南京。２５日，李宗仁便請見蔣介石。李宗仁說：“我已決心參加競選，事先曾請吳、白向您報告過，承蒙俯允，現在希望更有所指示。”蔣介石說：“選舉正、副總統是民主政治的開始，黨內外人士都可以自由競選，我本人將一視同仁，沒有成見。”得到蔣介石的這項保證后，李宗仁興辭而出。

３月２９日，國民大會如期開幕了，蔣介石當選總統，當然是不成問題的。但幾位副總統候選人卻開始了激烈的競選宣傳，雖然鹿死誰手尚未可知，但一般認為李宗仁當選的可能性最大。然而，就在此緊要關頭，蔣介石開始憂慮了——心胸偏狹的他，斷不能看到自己不喜歡的人擔任副總統。競選活動正緊鑼密鼓進行的時候，忽然盛傳副總統候選人要由中央提名。這當然是蔣介石有意放風，如無大的反對風浪，就在國民黨中常會上將李宗仁從候選人名單中剔除，一旦在中常會上提出，不是中常委委員的李宗仁、黃紹竑連反對的機會都沒有。

黃紹竑敏銳地感到，這是對方即將大動作的訊號。經過反復權衡，他決定給對方一個“當頭炮”：直截了當地反對由中央提名，使這一計劃胎死腹中。

他未同李宗仁商量就直奔國民黨中央黨部，找秘書長吳鐵城和組織部長陳立夫理論。恰巧兩人不在，副秘書長鄭彥芬接待了他。黃紹竑單刀直入，詰問外面哄傳副總統選舉由中央提名是否屬實。鄭說不知道。黃威脅說：“如果所傳非虛，廣西、安徽的國大代表就全體退出，不參加選舉，望轉告吳秘書長和陳部長。”隨即告辭出來，去找李宗仁。李宗仁正六神無主，聞言大喜，連聲說：“你的當頭炮很及時，很及時！”

果然，次日一早，吳鐵城、陳立夫和內政部長余井塘、國大秘書長洪蘭友相偕來到黃紹竑寓所，向黃解釋。吳鐵城向黃表態：“季寬先生，昨日對鄭秘書長所言都是謠傳，望勿輕信，今日立夫先生、洪秘書長、余部長都在這里，保證無中央提名之事。”

黃紹竑釋然一笑：“既然如此，我還有何話可說！”

后來，蔣介石還請于右任、吳稚暉、張群、陳果夫、孫科等人勸李宗仁退出，競選人由“黨”提名，但李宗仁還是不同意。

蔣介石見請人勸說不成，便親自約見李宗仁，單刀直入地說：“你是不是放棄競選？”這聽起來好像是商量的口氣，實際卻是很強硬的態度。

“委員長，在競選之前，我派人請示過你，你說是自由競選，誰愿參加誰參加。如果那時你不同意我參加，我可以不發動競選。可是，現在就很難從命了。”李宗仁的態度也不軟。

“為什么呢？你說給我聽。”蔣介石緊追不舍。

“委員長，正像個唱戲的，在我上臺之前要我不唱是很容易的。如今已經粉墨登場，打鑼鼓的、拉弦子的都已叮叮咚咚打了起來，馬上就要開口而唱，臺下觀眾正準備喝彩。你叫我如何在鑼鼓熱鬧聲中忽然掉頭逃到后臺去呢？我在華北、南京都已組織了競選事務所，哪能無故撤銷呢？所以，你還是讓我參加競選吧。”

蔣介石自知無理，但仍硬著頭皮說：“你還是自動放棄的好。你必須放棄！”

李宗仁見蔣蠻橫，不愿多說，只回答：“委員長，這事很難辦呀！”

蔣介石暴跳起來，大聲嚷道：“我是不支持你的。我不支持你，你還選得上？”

這話刺痛了李宗仁的自尊心，他惱火了，也大聲嚷道：“這倒很難說！”

“你一定選不到！”蔣介石更動氣了。

“你看吧！”李宗仁也毫不客氣地反駁說：“我可能選得到！”

蔣介石滿臉不悅，半天未說話。李宗仁胸有成竹地說：“李某人在此，天時地利不占優勢，可我是個誠實人，易與人處，可得一人和。縱使委員長不支持我，我還是有希望當選的。”

蔣介石原和李宗仁并坐在沙發上促膝而談，聽李宗仁這么一說，滿面怒容，一下便站起來快速地來回走動，口中連說：“你一定選不到！一定選不到！”

李宗仁畢竟是軍人出身，在這種場合，不自覺地表現出軍人的剛性，也蹦了起來，毫不示弱地回答：“我一定選得上！”兩人的談話不歡而散。

李宗仁與蔣介石為競選副總統之事爭吵，很快傳了出去，許多人為此憤憤不平。

與蔣斗法竭力備戰競選

蔣介石知道讓李宗仁自動退出副總統競選已不可能，就只有用資助他人競選來擊敗李宗仁一條路了，于是便請孫科出馬。在蔣介石看來，孫科是孫中山的哲嗣，有影響，定可擊敗李宗仁。孫科正式宣布參加競選后，果然聲勢浩大，在蔣的指使下，各種宣傳機器拼命為孫造輿論，想方設法不讓李當選副總統。ＣＣ系所控制的各級黨部以及蔣介石所直接領導的黃埔系，利用黨部、黃埔同學會以及其他黨政軍各機關為基礎，向國大代表們威脅利誘，派人直接或間接向各國大代表分頭接洽，凡投孫科票的，要錢有錢，要官有官，不愿合作的，對將來前途必有不利影響。

李宗仁也不甘示弱，千方百計到處活動。為了拉選票，他和夫人郭德潔每日或結伴跑旅社拜客，或臨開會時站立會堂門口和代表們握手，寒暄打招呼，以示熱情和藹，平易近人，有民主風度。在黃紹竑舉行的一次招待代表的午宴上，李宗仁風趣地說：“我是軍人，不懂政治。今天來學習民主，好比一個鄉下小姑娘初次跑到城里來談戀愛，這是平生破題兒第一遭，沒有經驗，難免鬧笑話，丟人現眼。代表先生女士們都是我的‘大姐姐’，是‘情場’的過來人，經驗豐富，可千萬不能見笑，還該多多指導幫助我這個‘小妹妹’逐漸熟悉起來才是。”在座的人都為之忍俊不禁，暗說：值得投他一票。

白崇禧也利用國防部長的身份，對軍方施加影響，并利用他到中央任職多年形成的關系去各方活動，同時還利用“中國回教協會會長”身份，拉攏寧夏馬鴻逵和青海馬步芳。白夫人馬佩璋也去拉攏“二馬”的夫人，并到處請一些要員的夫人打麻將，進行內線活動。又在桂林造了一臺榨米粉的小機器空運來南京配合競選活動，讓賓客可以在白公館里嘗到地地道道的桂林米粉。

黃紹竑是李宗仁競選的參謀長和策劃人，對競選更是不遺余力，出了許多妙計。在開始競選前，他便出面同另外兩候選人于右任、程潛成立了攻守同盟，相約無論誰在初選中得票較少，都要以所有得票支持得票較多的人，這一著后來對李宗仁的當選起了決定性的作用。

當時，立法委員絕大多數是支持孫科的，因為孫科繼胡漢民后一直擔任立法院院長。黃紹竑經過分析，認為還是可以瓦解對方陣營的。以前有些立法委員企圖策動孫科與蔣介石抗衡，借以擴大政治影響和推動民主改革。然而蔣、孫非但沒有反目，反而結成了“統一陣線”。孫科的出馬競選，也是蔣一力促成的，并許諾給孫科以財力和人力支持。很明顯，蔣的目的在于抬孫壓李，以免桂系勢力尾大不掉。于是，洞悉內幕的黃紹竑找到立委譚惕吾、于振瀛，對他們說：“你們過去捧孫是為了反蔣，而現在各種跡象表明，蔣、孫正連為一體，如果孫科當選副總統，反而增加了蔣介石的力量，這不是背離了你們的初衷嗎？”譚、于二人與黃作竟夕之談，明了內情，轉變了立場，不但把自己的選票投給李宗仁，而且奔走于陜西、山東代表間，為李拉了不少選票。一些立委在他們的游說之下，也改變了態度。

最成功的一招是，在決選副總統的前三天，黃紹竑居然把支持孫科的ＣＣ系最頑固的堡壘——浙江代表團攻破了。黃曾在浙江任省主席十年，許多人與他熟悉。他利用這一優勢，頻頻走訪浙江代表。這些代表以為黃做過兩任省主席，也許還會做第三任，自然為巴結黃而投李的票。當時，李宗仁、孫科兩人旗鼓相當，浙江的選票因而成為最關鍵的籌碼。后來，李宗仁當選副總統的當日，陳布雷懊惱不已，集合浙江代表臭罵一通，一時傳為笑柄。

以退為進如愿贏得競選

１９４８年４月２３日，在蔣介石當選總統五天之后，國民大會開始了選舉副總統。候選人共６人。投票結果，李宗仁以７５４票領先，孫科５５９票，程潛５２２票，其余更少。李宗仁雖獨占鰲頭，但不足法定半數以上的選票，于是依選舉法規定，第二天投票在前三名中進行，選舉當天，《救國日報》為支持李宗仁競選，在頭版位置刊登了孫科的一則丑聞，給孫造成了很壞的影響。蔣介石見孫可能不是李宗仁的對手，便召見袁守謙等，囑其為程潛助選，并撥競選活動費１００億元法幣，企圖以程擊敗李。２４日，國民大會進行第二次競選，李宗仁得１１６３票，孫得９４５票，程得６１６票。李雖遠勝孫、程，但仍不足法定選票，于是決定２５日進行第三次選舉。蔣介石原以為孫不行，第二次選舉結果見程只有孫的三分之二票數，于是又召見程潛等人，勸程退出競選，答應補償他的競選費用，設法把投他的票全部改投孫科。

正在這關鍵時刻，社會上忽然出現許多對李宗仁不利的言論，有人甚至在大街上發傳單，說李宗仁當選副總統，是有逼宮奪取最高權力的打算。還說李宗仁“有通共嫌疑”、“勘亂不力”、“臺兒莊勝利純屬子虛烏有”、“李夫人郭德潔在北平貪污受賄”等等。ＣＣ系報紙更是對李宗仁砥毀中傷，說他“個人生活腐化、作風不檢點”，“敲榨某省當局錢財”等等。

黃紹竑心急如焚。他深知，如果此時保持沉默，就無異于承認所有對李的攻擊言論屬實，使自己陷于被動。同時他也知道，這些人之所以敢如此肆無忌憚，是因為蔣介石在背后撐腰。于是，黃紹竑立即趕往白公館，與李宗仁、白崇禧商量對策。黃說：“依我愚見，不如宣布退出競選。”李、白愣然，認為在此關鍵時刻退出競選，豈不是把果子拱手讓人？黃分析道：“形勢已然明朗，蔣介石正竭力為孫科捧場，志在必得，什么手段都會使出來，如果與他們硬碰，就會吃不著羊肉反惹一身膻。而如果宣布退出競選，我方代表都不入場參加投票，國大如何收場呢？這樣，我們就會變被動為主動。”

李宗仁不敢冒此風險，白崇禧也滿腹狐疑。在此情況下，李、白、黃只好把桂系骨干們都召來，以決定進退。會場氣氛熱烈，逐漸形成了對立的兩派意見，爭得難解難分，相持不下。李宗仁說：“我們已贏了三場，最后一場也一定會贏！”黃紹竑連連搖頭，說出一番老謀深算的話：“打麻將我是老手，往往前三圈贏了，第四圈輸得精光。我第三圈打完后就站起來不打了，也不收人家的錢，我不還是贏家嗎？何必打完第四圈成為輸家呢？”這是“失敗的成功。”黃紹竑進而分析：李宗仁一旦退出競選，自己這方面的代表都不去參加選舉投票，這國民代表大會又該怎么收場呢？這是以退為進。會議從下午二點開到晚上十點，仍是沒有結果。黃紹竑站起來，大聲說道：“退不退讓由德公作決斷，今晚我就去上海，競選的事我不再插手。”說完，抓起衣服就往外走。白崇禧連忙拉住他，對大家說：“季寬的話有道理，先退出再說，至于以后如何辦，這里仍需季寬策劃。”此言一出，原來反對退出競選的人也表示贊成，李宗仁只好讓步。

李宗仁依計而行，馬上以候選人的名義給大會主席團寫了封信，正式聲明放棄競選。次日，南京各大報以顯著位置刊載了李宗仁的聲明：“惟近來忽發覺有人以黨之名義壓迫統制，使各代表無法行使其自由投票之職權。以此情形競選，失其意義。特此函達，正式聲明放棄競選。”全國輿論頓時大嘩。尚在觀望的國大代表對李宗仁的處境深表同情，對最高當局幕后操縱、破壞民主的行為表示憤怒。

一切都在預料之中，第二天，決選大會開場，會場變得稀稀拉拉，點數之后，竟不足法定人數。大會主席團被迫宣布暫時停選。這簡直是一條天字號大新聞，全國各報紛紛報道：李宗仁迫于壓力退出競選，決選瀕于流產。原先內部的勾心斗角大爆光于天下。這一來，蔣介石反把自己將了一軍，弄巧成拙。孫科見輿論壓力巨大，又見程潛、李宗仁先后退出競選，自己沒有競選對手了，十分尷尬，也聲明“為肅清外間流言，消除誤會”，放棄競選。三人都放棄競選，使國民大會陷于癱瘓狀態。２５日宣布大會休會。

蔣介石萬萬沒有想到會出現這種局面，不得已召開國民黨中常會，派人勸請候選人參加競選，但毫無結果。２７日，蔣介石不得已只好找白崇禧去勸說李宗仁參加競選，再三聲明自己沒有袒護任何一方，那都是破壞黨內團結的流言，勸李宗仁還是參加競選，并表示不允許再有此類有礙觀瞻的現象發生。李宗仁見已達到預期目的，乃順風收帆，宣布繼續參加選舉。

４月２８日，國大恢復投票，李宗仁得１１５６票，孫科得１０４０票，程潛得５１５票。依法，李宗仁與孫科再由大會決選，以多數取勝。自從李退出競選之后，競選能力反而加強，凡對蔣不滿的人，不論哪一派，都站到李宗仁一邊來。４月２９日，在國民大會的第四次選舉中，李宗仁獲得１４３８票，孫科獲得１２９５票，李宗仁以微弱的多數取勝，被稱為競選中殺出的黑馬，當上了國民政府的第一屆副總統。

２９日，副總統競選結果揭曉，廣播電臺首先把消息播送出去。蔣介石聽了李宗仁當選副總統的報道，氣喘如牛，盛怒之下一腳將收音機踢出老遠，并命司機開車載著他無目的地在外兜轉。接著，擁護李宗仁當選的，也就是在競選中起了關鍵作用的人，倒了些霉。如山東省主席受了打擊，北平市市長何思源，全家人挨了炸彈，夫人和女兒都一命歸西，他本人幸免于難……

責任編輯張榮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