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演達與毛澤東國家資本主義思想之比較

[摘要]毛澤東主張無產階級在奪取政權后，以國家資本主義的形式作為向社會主義過渡的途徑。鄧演達在２０世紀３０年代初也提出通過國家資本主義進行國民經濟建設的思想。把兩者進行比較研究，既有助于我們加深對建設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的理解，又有助于理解建設社會主義偉大事業是民主黨派與中國共產黨追求的共同目標。

[關鍵詞]鄧演達 毛澤東 國家資本主義

無產階級在奪取政權后，如何才能將前資本主義經濟過渡到社會主義經濟？這是一個亟待解決的重要問題。在對這個問題的思考上，毛澤東主張以國家資本主義為中介，構建起向社會主義過渡的階梯。著名國民黨左派人士鄧演達在２０世紀３０年代初也曾提出通過國家資本主義進行國民經濟建設的思想。兩人在國家資本主義存在的必要性、存在形式及相應政策等方面有一些相似之處，但又不盡相同，各具特色。

一、國家資本主義存在的必要性

（一）都是通過對社會經濟結構成分的分析，論證國家資本主義存在的必要性。

鄧演達主要是從分析中國社會狀況入手來論證國家資本主義存在的必要性。鄧演達通過具體分析我國當時城鄉人口分布的比例、城市新式工業發展的程度、農產品與工業品銷售的數額及中國新式工業中外資本的比例等方面，得出這樣的結論：“中國的社會經濟從主要點說，實在還是農業手工業生產的階段”^{[１]（Ｐ１６６）}。由于政治的掠奪和經濟的競爭，“無法過渡到一個近代資本主義生產的新階段”^{[１]（Ｐ１６６）}。因此“整個的中國社會，還滯留在封建勢力支配的階段，還是前資本主義的時代” ^{[１]（Ｐ１６８）}。所謂“前資本主義的時代”實際上也就是我們所說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鄧演達否定了中國必須經過資本主義革命，形成高度的資本主義后才能過渡到其它社會形態的觀點，他提出了通過平民政權下的國家資本主義逐步過渡到社會主義的理論。他認為“只有這種出路可以解放中國人民，可以達到社會主義”^{[１]（Ｐ１７１）}。

由此可見，鄧演達認為，前資本主義經濟是不可能直接過渡到社會主義經濟的，他主張在特殊的歷史條件下無產階級先奪取政權，然后再通過國家資本主義這一中間環節達到消滅前資本主義經濟成分和實現向社會主義過渡的目的。

毛澤東也是結合分析我國經濟成分來論證國家資本主義存在的必要性的。在中共七屆二中全會上，毛澤東對新中國的經濟構成作了簡潔而明確的判斷，指出“國營經濟是社會主義性質的，合作社經濟是半社會主義性質的，加上私人資本主義，加上個體經濟，加上國家和私人合作的國家資本主義經濟，這些就是人民共和國的幾種主要的經濟成分，這些就構成了新民主主義的經濟形態”^{[２]（Ｐ１４３１）}。又說“中國的私人資本主義工業，占了現代性工業的第二位，它是一個不可忽視的力量”^{[２]（Ｐ１４３１）}。由此可見，通過對我國經濟構成的分析，毛澤東充分認識到資本主義經濟存在和發展這個事實。由于私人資本在國民經濟中占相當比重，促使毛澤東必須考慮在社會主義經濟直接領導下，使社會主義成分與資本主義成分結成經濟聯盟。這種聯盟的形式就是國家資本主義。這說明建國前毛澤東就具備了對私人資本主義工商業實行利用、限制政策和引導他們向國家資本主義方向發展的思想。在后來的《共同綱領》中又規定，“在必要和可能的條件下，應鼓勵私人資本向國家資本主義方向發展”。當然，國家資本主義并不是發展社會主義的長遠之計。為此，毛澤東特別強調“在中央及地方的領導人物的頭腦中，首先肯定國家資本主義是改造資本主義工商業和逐步完成社會主義過渡的必經之路”^{[３]（Ｐ９８）}。

綜上可知，鄧演達和毛澤東都是通過對中國經濟結構成分的分析，認識到資本主義經濟成分是不可避免的，從而尋找到國家資本主義這種“過渡期的經濟組織”來實現向社會主義的轉變。

（二）都是在區分兩種國家資本主義的基礎上，論證國家資本主義存在的必要性。

鄧演達認為“國家資本主義的內容與趨向是因職掌政權的階級分別而不同”^{[１]（Ｐ１７１）}。他強調平民政權下的國家資本主義是完全不同于資本主義政權下的國家資本主義。資本主義政權下的國家資本主義“適為高度資本主義國家的資產階級對本國的勞動階級實行高度的剝削與對敵國的競爭的工具”^{[１]（Ｐ１７１）}。而平民政權下的國家資本主義，“則能在產業大規模發展的條件下，是資本主義逐漸社會化，為建設社會主義的工具”^{[１]（Ｐ１７１）}。在作了以上區分后，鄧演達指出我們發展國家資本主義絕不是將政權掌握在資產階級手里，走歐美式近代的私人資本主義道路，“我們所主張的國家資本主義應是平民政權下的國家資本主義”。政權掌握在廣大的勞動民眾的手里，“必能立即運用國家力量，進行國營及公營的大規模產業建設，防止私人資本主義的弊害，發展生產，為產業社會化的基礎，向著社會主義前進”^{[１]（Ｐ１７１）}。

毛澤東也將無產階級專政下的國家資本主義與資產階級專政下的國家資本主義區分開來。毛澤東指出中國現在的資本主義經濟“已經不是普通的資本主義經濟，而是一種特殊的資本主義經濟，即新式的國家資本主義經濟”^{[３]（Ｐ８８）}。與資本主義條件下的國家資本主義經濟相比較，“它主要不是為了資本家的利潤而存在，而是為了供應人民和國家的需要而存在”^{[３]（Ｐ８８）}。因此，毛澤東強調“這種新式國家資本主義經濟是帶有很大的社會主義性質的，是對工人和國家有利的”^{[３]（Ｐ８８）}。

二、國家資本主義的存在形式

鄧演達在國家資本主義的存在形式上主張采取租營制度和建立合作組織。鄧演達指出中國對外經濟政策的基本內容之一是“設置國家特許的租營制度”，其原因在于“在產業落后、資本缺乏、技術落后的中國，利用外國專家以開發各種產業，組織各種產業，實為有利的事件”^{[１]（Ｐ１８３）}。鄧演達制定的具體措施是“在一定的年限內，以完全遵守中國的法律及其它有利于財政及工人為限，允許外國投資團在本國經營企業”^{[１]（Ｐ１８３）}。他認為“這樣，一方面可以免去從前的毒害，一方面可以收開發產業的利益”^{[１]（Ｐ１８３）}。

鄧演達還主張推行合作社的組織，他指出各種合作社通過國家力量補助和生產者消費者自行組織兩種途徑建立起來，它的作用在于“不但可以防止及救濟生產者與生產手段脫離的弊害，并且可以養成生產者管理產業經營產業的技能及共同生活的習慣，為將來產業社會化的階梯”^{[１]（Ｐ１８７）}。

新中國成立后，為了使民族資本主義工商業逐步過渡到社會主義，按照國家資本主義中社會主義因素多少等情況，毛澤東把國家資本主義分為初級和高級兩種形式。前者在工業中有委托加工、計劃訂貨、統購包銷等，在商業中有經營、代銷等。后者即公私合營，它又可區分為個別企業的公私合營和全行業的公私合營兩個階段。國家資本主義初級形式的發展，對私人資本主義經濟的影響主要是外部的。在加工訂貨等五種形式中，除收購具有不穩固的經濟聯系特點外，其它四種形式是兩者的外部聯系。通過這種聯系，資本主義工業的無政府狀態在一定程度上得到抑制，生產初步納入國家計劃軌道。高級形式的國家資本主義，社會主義經濟成分已進入企業內部，資本主義剝削受到進一步限制，全行業公私合營對逐步消滅剝削，改變生產資料資本家私有制又具有決定性的意義，使公私合營企業基本上轉變為社會主義企業。

由此可見，鄧演達和毛澤東都是主張國家資本主義的形式應是多樣的。所不同的是，鄧演達主張的國家資本主義采用租營制與合作制形式，一定程度上與蘇聯當時推行的租讓制與合作制有相似之處。這也說明鄧演達的主張一定程度上是借鑒了蘇聯的做法。而毛澤東主張的國家資本主義呈現出由低級到高級逐步遞進的趨勢，具有階段性和變更性，更符合中國的國情，更能體現中國的特色。

三、國家資本主義的相應政策

無產階級奪取政權后，如何廢除資本主義私有制有兩種辦法：一是無償沒收，二是和平贖買。馬克思曾指出如果無產階級能夠用贖買的辦法把資本家的財產國有化，“那對于我們是最便宜不過的事情了”^{[４]（Ｐ５１３）}。

鄧演達也提出采取贖買的辦法以保證國家資本主義的實行。他指出平民政權建立后，一方面“必須把那些封建官僚統治的財政基礎加以改造廓清，一方面必須把一切可用為國家金融機關的設備如各銀行及大錢莊等，分別由國家有償的收用”^{[１]（Ｐ１８６）}。至于收回帝國主義在華金融機關所需要的資本“可用發行公債的辦法籌劃出來”。這實際上是主張對帝國主義、大地主大資本家手中的金融機關，采用贖買的辦法收回，這是不切合實際的，說明鄧演達并沒有將帝國主義、官僚資產階級與民族資產階級很好地區分開來，從中也表現了鄧演達相對妥協的政治態度。

毛澤東根據官僚資本和民族資本在社會經濟中所處的不同地位和作用，采取了不同的對策。即對官僚資本采取無償沒收的辦法，把它改變為社會主義國營經濟；對私人資本的改造則貫徹了贖買政策。這是毛澤東結合中國的實際情況所做出的創舉。在鄧演達的認識基礎上更進了一大步，補充了其經濟思想中不科學的成分和空想的內容。

通過對鄧演達和毛澤東國家資本主義思想的比較，我們認識到采取國家資本主義向社會主義過渡在建國后是一個明智之舉。同時，作為農工民主黨的代表人物，鄧演達通過國家資本主義進入社會主義的主張與毛澤東不謀而合，這也說明了建設社會主義，振興中華的偉大事業是農工民主黨與中國共產黨追求的共同目標。我們今天社會主義建設事業是民主黨派與中國共產黨通力合作，風雨同舟，榮辱與共，團結奮斗的結果。

參考文獻：

[１]鄧演達．中國國民黨臨時行動委員會政治主張[Ａ]．中國民主黨派歷史資料選輯[Ｍ]．湖北：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１９８５．

[２]毛澤東．毛澤東選集第四卷[Ｍ]．北京：人民出版社，１９９１．

[３]毛澤東．毛澤東選集第五卷[Ｍ]．北京：人民出版社，１９９１．

[４]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四卷[Ｍ]．北京：人民出版社，１９９５．

責任編輯鐘海連

[作者簡介]涂雪峰（１９７４—），男，碩士，江西中醫學院經濟與管理系講師。

胡小燕（１９７８—），女，碩士，江西師范大學教務處助理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