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黎明（組詩）

我有一把閃閃的鑰匙

我有一把閃閃的鑰匙

要為你開門

盡管樓道漆黑一片

我還是樂于帶著你

在骯臟擁擠的樓道上輾轉

世界同樣擁擠，所以

不要哭泣

不要抱怨生活的慳吝

我有一把閃閃的鑰匙

所以一定會有

一個上帝安排的鎖孔

我有一把閃閃的鑰匙

也有整個樓道的門

要一扇扇摸遍

請把你的小手給我

讓我們沿著心跳去發現

我有一把閃閃的鑰匙

要為你開門

我要用一屋子的燈光

把你溫柔地覆蓋

寒山寺

我們也從外地來，從杭州

穿過四小時的高速公路

來到姑蘇城外

為了和那個漂泊的詩人一樣

我們選定時間

趁著頭頂這片中國的月亮

趁著古典的詩意

我們輕輕走過黃色的院墻

走到沒有客船的流水邊

等著聽鐘聲

但鐘聲只是擦過皮膚

烏鴉也沒有叫

我們中的一個忍不住學著

怪異地叫了兩聲

這沒什么不好

酒店不遠，打車馬上就到

還來得及給女友打個電話

問問分別這半天可好

除了黎明

這條路已無人走，除了黎明

我們尋找道路，不再

仰望天空

除了黎明我們放聲哭泣

我們害怕突然醒來

把自己遺落在夢境

除了黎明

我們看見滿地陽光

除了黎明我們不能忍受

濕漉漉的樹枝上

綴滿惆悵的花苞

除了黎明我們懷疑天氣

懷疑走過

和未走過的道路

除了黎明

我們種植美好在明信片里

收獲安慰

除了黎明

我們沉醉于星星縹緲

歡喜又嘆息

為了黎明我們打開窗子

為我們的日子

留下記憶

像夾心巧克力藏住秘密

為了黎明我整夜尋找

掉落的月光

為你拼湊出月牙形微笑

的完整形狀

（選自《東部》200６年春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