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友金利波是心理醫生,問她最怵什么樣的病人,我以為她要說妄想癥、強迫癥、嚴重抑郁癥患者,誰知她說是“半個心理專家”。
自稱是“半個心理專家”的病人越來越多了,不少病人見面就稱自己上網看過整本的心理學專著,參加過北師大博導開設的心理學講座,去電臺做過心理服務熱線的嘉賓,都是挺要強挺有主見挺能琢磨事兒的人,從外表上看,就有了“你不可以蒙我”的架勢。如此“入門”的人自己有了癥狀,治療起來卻很費力。
為什么?金利波的解釋是:“好像對方手里把著一股勁,專跟你擰著。治療時老碰到他狐疑的眼光——心理治療是心誠則靈,而到我這來的‘半個心理專家’鬧不清自個是專家還是病人。是病人該從‘信’字出發,是專家該從‘疑’字出發。他一疑惑,就三心二意,就不配合,就冷眼觀瞧。治療的主體這么不積極,很多療效都被耗散掉了。”是啊,你不信我,干嘛還要找我?
無獨有偶,在大陸首開色彩顧問工作室的于西蔓女士,在一次電視訪談中提到,最不配合她的客人是畫家、設計師、星座專家或是做過紡織品流行預測的人,都是色彩研究方面的“半個專家”。有一回來了一位星座專家,她自稱最了解自己的內心需要,對自我的認識從來就沒出過差錯。好么,你膽敢讓她從穿綠改為穿藍,她能找一萬條理由駁倒你。這些比于西蔓還像色彩診療專家的客人,不是求方子來的,是辯論來的,那么,收她幾千塊錢的咨詢費,于女士覺得不落忍。于是就很技巧地送客說:“您是藝術大師預測家,您該穿什么自己有主意,何必再煩我幫忙呢?”
不過,話說回來,誰想當專家呢?“半個專家”的膽。都是被嚇細的。要是你經常去看央視《每日質量調查》,看看《聚焦3·15》、《天價醫藥費的背后》之類的深度報道,看看“假貨泛濫”、“消協吁請消費者睜大眼睛”、“虛假宣傳,專家教你明察秋毫”,一顆心不天天拎著。不以萬分警惕的眼神去看待周圍的人和事才怪。吃虧上當之余,一咬牙一跺腳,立下的誓言當然是“咱也得當一當這方面的專家。”
因為遇到過只收錢不包好的李鬼,吃一塹長一智,我們這才戴著梁山好漢的面具去見李逵:“您別蒙我,我心里明鏡似的,咱是專家咱怕誰。”能業余進修,當成“半個專家”的人,多數不是氣盛,是替自個兒壯膽。
“一次性”唬弄誰
辣 子
那次,經不住一個同事再三相邀,我和老公買了禮物登門做客。同事的家窗明幾凈,客廳寬敞得可以辦小型舞會。只是打一進門開始,我總感覺有些不自在,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不自在越來越明顯。
仔細一琢磨,還得從一進門就穿上的一次性拖鞋說起。那玩意穿著真不舒服,平平的底,軟軟的質感,在衛生間沾了些水后,滑溜溜地讓人一直提防著摔跤。老公則更為可笑地在涼皮鞋外面套了個藍色的塑料袋,也是一次性的。我心想,大概主人剛搬新家沒備夠拖鞋,所以不得已為之。
坐定后,人手一只一次性紙杯,端著滾燙的熱茶;吃飯前,主人趕緊往桌上鋪一次性塑料布,飯菜是從外面飯館里端回來的,將就著一次性飯盒、一次性筷子,我和老公稀里糊涂地吃完了這頓飯,然后趕緊找借口告辭。
臨出門,同事奉愛干凈的老婆之命,把收攏到一個大塑料袋里的一次性用品垃圾拎下樓,“砰”地甩進垃圾箱,然后跟我們道別,熱情地相邀下一次再聚。老公跟我小聲嘀咕:“這樣的聚會,‘一次性’就夠了。”
我不拒絕使用一次性用品,但那是在非常時期,比如出門在外、郊游或野外露營。但在家里,特別是招待相好的朋友時,一本正經地拿出一次性用品,搞得客人跟“疑似傳染病”一樣,這樣的感覺很讓人不爽。一次性用品,唬得了自己唬不了客人,你以為省事省心了,但也省掉了人情味,連洗兩只碗、刷兩雙拖鞋這么點“麻煩”都怕的人,讓他們自己一邊呆著去吧,反正我是再也不想去這樣的人家做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