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北方文學的代表

[摘要]本文在對歐洲南北文學特點進行簡要分析的基礎上，對莎士比亞的四大悲劇進行了分析，認為莎士比亞的四大悲劇不但屬于北方文學，而且是北方丈學永恒的代表。

[關鍵詞] 歐洲北方文學 英國文學 莎士比亞 四大悲劇

在歐洲，從18、19世紀起，一些美學家和文藝學家看到了文學藝術與社會存在的關系，他們從地理環境、氣候條件、種族特征來解釋文學現象。這種文學觀點最早由法國著名文藝理論家斯達爾夫人(Madame deStael，1766-1817)提出，她在<<論文學與社會制度的關系>K1800)等著述中，把歐洲分為南北兩方，探討了由于南北環境、氣候、土壤等方面的差異所造成的不同文學風貌。南方氣候宜人，叢林匆匆，溪流涓涓，因此，南方人性格活潑開朗，感情柔和細膩，生活充滿著陽光。而北方土地貧瘠，氣候陰沉，因此，北方人性格憂郁，善于沉思，關心哲理，但同時也造就了他們獨立的性格，堅忍的意志，豪爽慷慨。南北自然條件的不同，又造成文學的不同：南方文學(古典文學)包括希臘、羅馬、17世紀法國、意大利和西班牙文學，其源頭是古希臘詩人荷馬(Homer)，他們注重人的日常生活，喜歡鋪陳刻畫大自然的美，注重理智和形式美，溫暖如地中海的陽光，具有春花秋月，鳴鳩乳燕，榆錢柳絮，怡心養性，動人愛憐的柔性美，由于受希臘理性的個人主義影響而重視對生活及知識的追求，推崇異教思想，追求世俗；而北方文學(浪漫主義文學)乃指英國、德國及斯堪的納維亞文學，其源頭是古愛爾蘭詩人奧辛(Ossian)，他們將更多目光投向民族的自豪感和個人意識，張揚崇高，注重情感和靈魂痛苦的描寫，陰霾如北海的天空，但有一種崇山峻嶺，驚濤駭浪，迅雷閃電，驚心動魄，駭人心目的剛性美，由于受希伯來情感救世主義的影響，推崇基督教思想。斯達爾夫人在《論文學》中是這樣理解和介紹北方文學的。她說：“北方各民族對歡樂的關懷不及對痛苦的關懷大，他們的想象卻因而更加豐富。”(伍蠡甫：《西方文論選》，下卷，第125頁)

英國文學源遠流長，經歷了長期、復雜的發展演變過程。在這個過程中，文學本體以外的各種現實的、歷史的、政治的、文化的力量對文學發生著影響，文學內部遵循自身規律，歷經盎格魯一撒克遜、文藝復興、新古典主義、浪漫主義、現實主義、現代主義等不同歷史階段。威廉·莎士比亞(WilliamShakespeare，1564-1616)，是英國文藝復興時期最杰出的作家。英國的文藝復興相對于歐洲其他國家來說起始較晚，大約在15世紀末。人文主義，主張以人為本而反對中世紀以神為中心的世界觀，提倡積極進取、享受現世歡樂的生活理想，是歐洲文藝復興時期形成的思想體系。莎士比亞一生中寫了兩首敘事長詩，154首十四行詩和38部戲劇。而戲劇創作是他主要的成就，但是人們最為熟悉的是他的四大悲劇。四大悲劇是《哈姆萊特》(Hamlet)、《奧瑟羅》(Othello)、《李爾王》(Klng Lear)、《麥克白》(Macbeth)。劇中莎士比亞塑造了一個個具有鮮明性格的人物形象，倡導人文主義和個性解放，展現了封建制度和資本主義制度交替時期波瀾壯闊的歷史畫面。莎士比亞戲劇特點是情節生動曲折，構思壯闊，內容豐富，結構多線索，人物栩栩如生、個性鮮明、性格豐富復雜，語言豐富多彩、清新雋永，既富有哲理，又帶有濃郁的詩意，并將各種戲劇因素自然結合。他的創作集中地代表了歐洲文藝復興的文學成就。劇作以其深刻的思想內容和精湛的藝術表現手法，在舞臺上長演不衰，雖歷經幾個世紀，但我們百看不厭，耐人尋味，深深地被劇情和劇中的人物所打動。曾經有人這樣說：“如果沒有他，整個西方文學將會是另一個樣子。”可以說，莎士比亞的四大悲劇獨占了歐洲文藝復興運動的最高峰，開辟了歐洲文學的新紀元。他的作品像一條永不會干涸的溪流，幾百年來，西方許多文學流派和作家都享受了他的灌溉。莎士比亞的創作可分為三個階段：前期、中期和后期。前期浪漫、激情、樂觀，中期現實、深沉、憂憤后期悠遠、宗教、虛無。莎士比亞的中期是他創作的頂峰，他的四大悲劇屬于中期作品。四大悲劇的特色是人文主義理想與現實社會惡勢力之間的悲劇性沖突及理想的破滅，是人的靈魂在極端痛苦中發出悲鳴。

莎士比亞四大悲劇故事均取自歐洲的歷史傳說。《哈姆萊特》描寫的是丹麥王子哈姆萊特因父王突然去世而回國奔喪，父王鬼魂說出死因，兇手就是現在的新王——哈姆萊特的叔父、母親的新丈夫，要哈姆萊特為他報仇伸冤。哈姆萊特裝瘋，安排“戲中戲”，證實了新王殺兄的罪行。但是因錯殺大臣，哈姆萊特被迫踏上出國之路，聰明的智慧使哈姆萊特洞察到新王欲害他的陰謀，他中途折回。新王備下毒酒毒劍，挑唆大臣之子與哈姆雷特決斗，欲置之于死地，最后三人同歸于盡，母后也誤飲毒酒而死，悲劇結尾。《哈姆萊特》是莎士比亞最偉大的作品，長久以來，由于它悲劇意義的深刻性、哈姆雷特性格的復雜性、對人類生活的高度概括性、悲劇藝術的豐富性和完美性，一直是人們關注的中心。《哈姆萊特》本來是一個流行的復仇故事，莎士比亞把它改造為一個人文主義思想者的悲劇。戲一開場，主人翁哈姆萊特就陷入了人世間最大的痛苦和最悲慘的命運中，發出揪人心肺的悲鳴：“啊！但愿這一個太堅實的肉體會融解、消散，化成一堆露水!或者那永生的真神未曾制定禁止自殺的法律!上帝啊!上帝啊！人世間的一切在我看來是多么可厭、陳腐、乏味而無聊！哼！哼!那是一個荒蕪不治的花園，長滿了惡毒的莠草。”(《哈姆雷特》第一幕第二場)哈姆萊特父親去世，母親很快就改嫁了，一切美好的東西就在眼前破碎：“嘿，她會偎依在他的身旁，好像吃了美味的食物，格外促進了食欲一般……脆弱啊，你的名字就是女人……啊，罪惡的匆促，這樣迫不及待地鉆進了亂倫的衾被！”(《哈姆萊特》第一幕第二場)作為人文主義者的哈姆萊特曾經對人類抱有美好的看法：“人類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杰作!多么高貴的理性！多么偉大的力量！多么優美的儀表！多么文雅的舉動！在行為上多么像一個天使！在智慧上多么像一個天神!宇宙的精華！萬物的靈長！”(《哈姆萊特》第二幕第二場)但是一個又一個的打擊——父王被親弟所害，朋友和情人竟然成了奸王的幫兇，使他對崇高的愛情、忠誠的友誼、美好的人文主義理想開始動搖，最后完全破滅。他開始領悟到，這不僅是個人的不幸，同時也是整個社會、整個國家乃至整個人類的不幸，他萬念俱灰：“丹麥是一所牢獄……(世界)是一所很大的牢獄，里面有許多監房、囚室、地牢；丹麥是里面最壞的一間。”(《哈姆萊特》第二幕第二場)哈姆萊特甚至開始考慮“生存還是毀滅”的問題：“生存還是毀滅，這是一個值得考慮的問題默然忍受命運的暴虐的毒箭，或是挺身反抗人世的無涯的苦難，在奮斗中掃除這一切，這兩種行為，哪一種更高貴?”(《哈姆萊特》第三幕第一場)。劇中，哈姆萊特對生死的考慮，對女性的失望和厭惡，對人類的絕望和他個人、家庭、愛情、事業的毀滅，是那個時代的悲劇，也是整個人類的悲劇。劇中，莎士比亞用非常犀利的筆觸對主人翁哈姆萊特進行了深入的刻畫：哈姆萊特是一個性格非常復雜的人物，靈魂極其深刻，幾乎人類所有的崇高都在他的身上放射過光芒，但人類的某些弱點他也一樣擁有。他憂郁，沉默寡言、愁容滿面他有時候悲觀厭世，思慮過重，有時候又精力充沛，勇敢堅強，富于幻想。他是一個典型的矛盾體。然而，正是這些使《哈姆萊特》永久不衰，這也正是北方文學的迷人之處。

同樣，在莎士比亞的另外三部悲劇中也充分展現了北方文學的魅力。

《奧瑟羅》描寫的是威尼斯大將、摩爾人奧瑟羅與元老之女苔絲狄蒙娜傾心相愛，沖破家庭阻力結為夫妻并一同出征。奧瑟羅的旗官伊阿古，因個人私怨而設計誣陷苔絲狄蒙娜有私情。奧瑟羅輕信中計，親手將妻子掐死，最后真相大白，奧瑟羅悔恨交加，拔劍自刎。劇中，奧瑟羅是一個忠誠、正直、勇敢、嫉惡如仇的英雄，正是他的這些品格和他的英雄業績以及富有傳奇色彩的生活征服了苔絲狄蒙娜，贏得了她的愛情。但是，奧瑟羅也有弱點，他粗野、魯莽、多疑。也正是他的這些弱點被邪惡力量利用，使他滑向深淵。苔絲狄蒙娜是一個愛情至上的女人，為了愛情，敢于反抗父親的意志，與奧瑟羅結合。但是，苔絲狄蒙娜也有弱點，她怯懦馴順、逆來順受、委曲求全，因此成了一個陰謀詭計的犧牲品。伊阿古是一個詭計多端、欲望膨脹、個人主義發展到極致的典型，是邪惡的化身。他用一個又一個的陰謀詭計制造了奧瑟羅和苔絲狄蒙娜的愛情悲劇。在他身上反映了人性罪惡的一面。

《李爾王》描寫的是不列顛王李爾——一個杰出的統治者，但到了晚年，他陷入了一種居功自傲的偏執中，只愿聽到頌歌，不愿聽到微詞。李爾有三個女兒，大女兒高納瑞，二女兒里根，三女兒考迪利婭。大女兒和二女兒花言巧語，阿諛奉承李爾，博得李爾的喜歡，得到了國土。而三女兒秉性耿直，因只不過講了一句實話：她結婚之后將拿出一半的愛去愛父親，另一半給自己的丈夫。竟然惹得李爾勃然大怒，將她驅逐出宮，遠嫁法國。但是他的大女和二女實際上愛的是李爾手中的權和利。當她們得到權和利時，李爾遭到大女二女的百般虐待，被逼出宮門，流落荒野，瘋癲而死。該劇展示了一個悲慘的世界：真理匿跡、黑白不分、父子反目、兄弟相殘，權和利成為生活的惟一主宰。盡管這部戲劇是莎士比亞戲劇中最黑暗、最凄慘的，但它的場面還是優美、感人的，像李爾和小女兒重逢的場面，是一個真實的景象，像人間天堂一樣溫馨感人，體現出作者并沒泯滅的對于美、善和愛的人道主義理想的追求。《李爾王》－向以“偉大莊嚴而雄渾的詩意，驚天地而駭鬼神的力量”而著稱，不愧是北方文學剛性美、崇高美的典范。

《麥克白》是莎士比亞“四大悲劇”的最后一部，也是最短的一部。該劇描寫的是蘇格蘭大將麥克白在戰場上凱旋歸來，由于受女巫誘惑，在野心和夫人的驅使和慫恿下，利用國王鄧肯到自己家中作客的機會，殺君自立，后終日被噩夢糾纏，神思恍惚。其妻也因精神分裂發狂自殺而死。最后王子率兵討伐這個血腥的篡位者，麥克白兵敗而死。劇中刻畫了麥克白夫婦這一對野心家的形象，譴責了君主專制，表現了“權力誘惑下墮落的人性”，是莎士比亞心理描寫的杰作。

莎士比亞的悲劇主要描寫理想與現實的矛盾和理想的破滅。人文主義理想和現實社會惡勢之間的矛盾構成戲劇沖突。劇中塑造了一批具有人文主義理想的人物，描寫他們與惡勢力進行的悲劇斗爭、毀滅及其道義力量。戲劇中有理想，有道義，有力量，有思索，有哲理，更有慘痛、破滅、復仇、憂郁、猶豫、崩潰、恐怖、血腥，有對上蒼的祈禱。靈魂有著痛苦，痛苦的靈魂發出撕心裂肺的悲鳴：哈姆萊特對生死的思索，對女性的失望，對整個人類的絕望，裝瘋的痛苦，復仇的代價奧瑟羅的嫉妒、猜忌、殺妻、自刎；李爾王的老邁昏聵，大女、二女不孝并喪盡天良，老王發瘋，氣憤而亡，麥克白的野心、失眠、謀殺、篡位，白晝見鬼，剛愎自用，暴虐殘忍，殺身之禍再所難免。戲劇采用多線索手法，線索穿插糅合，情節生動豐富，人物形象鮮明，性格豐滿深刻，人物的內心世界被刻畫得細膩真切。戲劇渲染氣氛，營造悲劇性的氛圍以烘托人物的心理活動，“夜”與“血”的形象貫穿始終，陰森恐怖。所有這些都使莎士比亞悲劇成為文學史上不朽的名篇，成為歐洲北方文學的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