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全國人大副委員長,中央軍委原委員,國防部原副部長,沈陽軍區原第一政委。因病于2006年10月5日在北京逝世,享年95歲
1936年的中秋,將軍是在戰火中度過的。
時任紅二軍團6師政委的廖漢生,率部增援4師、32軍阻擊敵人。將軍回憶:“當時我親自帶領18團三營的一個連守一座山頭。子彈幾乎打光了,連長犧牲了,一連人只剩下不多的幾個。我從師部帶出來的特務班,班長犧牲了,我的三個警衛員也犧牲了一個,負傷了兩個。敵人突破了陣地。我們不得不帶著傷員倉促撤下來。這一天正是農歷八月十五,部隊踏著月光,帶著血跡,匆匆北上。兒時背熟的一首邊塞古詩,不覺脫口而出:‘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
廖漢生,1911年生,湖南桑植縣人。他干了四年游擊隊之后才正式當紅軍,游擊隊的隊長是賀龍的大姐賀民英。廖的婚事是賀龍做主定的,他的妻子是賀龍二姐的女兒。1933年5月的一次戰斗中,賀龍的兩個姐姐犧牲,廖漢生的妻子和兒子被敵人捉去。他安葬了戰友之后,帶領被打散了的游擊隊投奔了正規紅軍。從此,第四游擊大隊副大隊長廖漢生,成了紅三軍軍部書記員。
按部隊的說法,廖漢生屬于那種“進步很快”的。進入正規部隊后的第二年,廖漢生已經擔任紅三軍第9師政委;1935年3月,又被調到紅二軍團政治部當組織部部長。當時廖漢生“提拔”的干部之一,是時任任弼時警衛員的余秋里,后來當了解放軍總政治部主任。
廖漢生1955年被授予中將軍銜,1957年接替劉伯承元帥擔任軍事學院院長,1959年起任國防部副部長;1960年任北京軍區政委,時年49歲。
將軍曾多次感慨:“別的老蘇區都有一兩個‘將軍縣’,出了幾十、上百個將軍。我們桑植縣1928年就建立了工農革命軍,1929年建立了蘇維埃政權,上萬人參加了紅軍,長征出發時又有大批人跟著走,但是授銜時只有一個元帥、一個中將、一個少將,其他人差不多都死了……”
1935年11月,24歲的廖漢生在家鄉桑植縣劉家坪出席師以上干部會議。會上決定為粉碎30萬敵軍的步步逼近,紅軍二、六軍團實施戰略轉移。蘇區群眾紛紛趕來看望自己的子弟。很多紅軍家屬都是廖漢生的熟人,鄉親們直接到師部找廖漢生,言辭懇切地說:“漢生,我這個兒子交給你了。”全國解放后的幾十年間,不少長征老戰士先后回鄉,但廖漢生遲遲沒有回去看望久別的故土。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在于,一想到那些犧牲了的同志,一想到那些紅軍家屬們,廖漢生的內心就會深深地感到不安,他已經無法向鄉親們兌現長征出發時的承諾。
在將軍的回憶錄中,他身邊僅在長征中犧牲的團以上干部就有17團團長范春生,16團參謀長常海柏,18團參謀長賀崇祿,17師師長吳正卿,18團第三任政委董瑞林、第四任政委周盛宏。“長征中吃苦最多的是黨員,負傷最多的是黨員,犧牲最多的也是黨員。紅6師僅從出發到中甸這一段,就犧牲了黨員360名、團員256名,這還不算在更為艱苦的雪山草地犧牲的同志。”
“文革”中,廖漢生被林彪集團誣陷為“賀龍的親信”、“‘二月兵變’的黑干將”,被關押長達五年半。1972年7月他重獲自由,并被邀去人民大會堂出席“八一”建軍節招待會。1975年1月,毛澤東親自提名鄧小平擔任黨中央和中央軍委副主席、國務院第一副總理、總參謀長等要職,同時調整了各大軍區主要領導。廖漢生受命擔任南京軍區政治委員。
當時手握重權的張春橋,仍然直接掛名南京軍區第一政委和黨委第一書記。到這樣一個地區任職,其是非之多、麻煩之大、擔子之重,自不待言。臨行前,鄧小平找廖漢生談話,態度鮮明又寓意深長地說:“你過去是有角的,有硬角,你到了那里要保持這個角!”葉劍英元帥也幾次叮囑:毛主席已經多次批評了“四人幫”,你們沒事不要往上海跑。按照小平同志和葉帥的囑托,廖漢生以清醒的頭腦立于是非之地。
長征中那個戰斗的中秋之后40年,將軍又過了一個緊張、難忘的中秋——
1976年10月,粉碎“四人幫”的第二天,黨中央專程派飛機將上海、江蘇和南京軍區的負責人接到北京,當晚開會通報:“四人幫”被扣起來了。此時,“四人幫”在上海的親信極為恐慌,黨中央則要求廖漢生防止上海出亂子。次日,廖漢生受命匆匆飛回南京,連夜召開會議,迅速部署防護方案,確保上海和整個華東地區的穩定。將軍按照黨中央的部署及時采取了一系列有力措施,沒有放一槍一炮,沒有出一點亂子,“四人幫”的陰謀被徹底粉碎。
2006年10月5日,農歷八月十四,中秋將至,將軍卻又遠行……■
作者為資深媒體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