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肩膀扛起女人的生命

巴基斯坦。２００５年秋天的一個夜晚，月華如水。

新婚夫婦巴曼和莎拉正在酣睡。午夜時分，莎拉被一陣晃動驚醒，她猛地坐了起來，發現整個屋子都在劇烈地晃動。“不好，地震了！”她驚叫著，用力推醒巴曼。

“地震了？”巴曼茫然地睜開眼睛，可一個猛烈的震顫讓他明白莎拉沒有開玩笑。巴曼拽著莎拉就往外跑，但突然“轟”的一聲，房子倒塌了，他們雙雙失去知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莎拉蘇醒過來，眼前一片漆黑。莎拉想站起來，卻發現周圍都是倒塌的墻板和水泥，她被圍在中間動彈不得。

“巴曼！”莎拉用虛弱的聲音呼喊著，可沒人回答，周圍死一樣的寂靜。莎拉的心揪緊了，她的手慌亂地向周圍摸著，希望能摸到巴曼，哪怕是衣服的一角也好。突然，她碰到了一只手，那是巴曼的！平時剛強有力的大手，此時卻軟綿綿的。莎拉忙去摸他的脈搏，很弱，可仍在跳動著。

莎拉歇斯底里地連聲呼喊著巴曼的名字，他終于應聲了：“莎拉……”盡管聲音低沉沙啞，但這讓莎拉揪緊的心放松了下來。淚水止不住從莎拉的眼睛里流了出來，她哽咽的聲音在寂靜中聽起來特別清楚。

“莎拉，你是不是哭了？你這個好哭鬼，我可不喜歡看你哭。我們不是好好的么？”巴曼哄著她，可聲音比以往小了好多。

“別怕，一定會有人來救我們的，只要我們活著就有希望。”巴曼輕輕地握了握莎拉的手，這個動作似乎扯動了他的傷口，他不禁呻吟了幾聲。

莎拉著急地問他哪兒受傷了。巴曼告訴她，自己只是皮外傷而已，他的聲音雖然柔弱，但輕松的語氣讓莎拉信以為真。

莎拉喃喃地念叨著已變成廢墟的新房子。一想到千辛萬苦才蓋起來的房子隨時會變成埋葬他倆的墳墓，她就更加難過。

“莎拉，出去以后我們再蓋一座更好的房子，有很多很多的房間，你要生很多很多的孩子，這樣才能把每個房間都填滿。”

黑暗讓人混淆了時間，莎拉不知道現在是白天還是夜晚。她又渴又餓，虛弱極了，好想閉上眼睛永遠地睡下去。

為了不讓莎拉睡過去，巴曼不停地和她說話，并告訴她要清醒，只有清醒才能聽到別人的呼喊，才能有獲救的機會。

“巴曼，我渴。”莎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再堅持一下，出去以后我就給你買最好吃的水果：橘子、芒果、西瓜，你想吃什么我們就買什么，好嗎？”巴曼不停地說著她最喜歡吃的水果。莎拉覺得自己好像沒有那么渴了，可是她沒覺察出巴曼的聲音越來越小了……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莎拉終于聽到從外面傳來隱隱約約的聲音。

“救命！救命！”莎拉大聲喊著，希望引起外面人的注意。她拉了拉巴曼的手指，要他一起喊，這樣獲救的機會能大點。

“莎拉……我愛你，無論什么時候……”巴曼小聲說完后就再也不出聲了。莎拉使勁搖了搖他的手，卻發現不知何時他的手已經越來越涼，一摸，連脈搏也沒有了。

“巴曼！巴曼！”莎拉驚慌極了。也許是她的喊聲過于凄厲，有人來到了附近，掀開了埋藏他們的瓦礫。當一束光照進來的時候，莎拉悲喜交加。她知道，他們終于獲救了！

當搜救人員將壓在他們身上的倒塌物清理干凈時，外面已是黃昏，斜陽的余暉投在了這對患難夫妻身上。

但莎拉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巴曼坐在地上，肩膀上扛著一根倒下的房梁，為廢墟下的妻子撐起一個生命的空間！即使人們把巴曼的尸體抬走時，他仍保持著支撐的形狀。他渾身上下只有一只手是完整的，而那只手保持著他死時的方向——指向莎拉。他們被埋了兩天兩夜，巴曼就這樣頂了兩天兩夜。

莎拉悲慟欲絕，她想像不出巴曼是怎樣忍著痛哄著她，陪她說話。如果沒有他，她無法獨自撐過那黑暗的日子。他就那樣陪著她，直等到出現生的希望時才撒手人寰。

（水云間薦自《知音·海外版》 原標題為《男人的肩膀扛起的是一道梁，一片天，更是一個女人的生命——生命的重量》 本刊有刪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