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多次考慮過這樣一個問題:斷了兩只胳膊的維納斯為什么會是人們喜歡的對象,人們個個都夸她、敬她,把她奉為女神。說她優雅、端莊、嫻靜;說她有一種動人心魄的美;說看到了她就有如醍醐灌頂,接受了崇高的洗禮。我就不明白,為什么大家的這種美好的欣賞觀念就只限于停留在人們所創造出的一座雕像上呢?我很清楚自己在雕塑這門藝術上等同于一個“文盲”,當我看見維納斯雕像時,我的第一感覺是“她沒有雙臂”,第二感覺是“她很慈祥,像母親”。除此之外,我再沒有其它的感覺。不久,我讀了一篇關于寫維納斯的《斷臂之美》這篇文章,當我又一次去觀察她的時候,“端莊、優雅……”一大堆的形容詞在我腦中閃現。是的,同樣是我自己,為什么在兩次看維納斯時感受如此不同呢?我想了很久,發現所有的答案很簡單,只是態度問題,因為我第二次看她是在那贊文的鼓動下,抱著一種欣賞的態度。其實許多人也同我差不多吧,當維納斯雕像被夸得妙不可言的時候,他們也便隨著別人的思想,從一種審美的態度去看待她。但是在現實生活中,面對那些身體不健全的活生生的“維納斯”,人們卻跟隨著別人,以一種厭惡、唾棄的態度去對待。我多想吶喊一聲:“維納斯可能是天使,但我們身邊那些有血有肉有靈魂的‘維納斯’決不是惡魔。”
請原諒,我之所以這樣說,并不是為了斥責誰。我只是捧著一顆自認為還比較善良的心,去為我所關注和同情的“維納斯”們去反抗和吶喊。
六年前我在自己心里印下了一幅畫面,悲哀的畫面:“阿呆斜坐在地板上,他的雙拐被兩個大個子男生拿在手中,高舉過頭頂,沖他扮鬼臉??礋狒[的同學手拉手圍成圈兒,邊跑邊唱:‘阿呆沒用,阿呆沒用……’而阿呆用兩只手在地上撐著,扭動屁股向大個子男生移去……”阿呆的眼里儲滿了淚水,但他從不輕易哭,因為他知道,把自己弄哭正是那群人所期望的。在那些日子里,我常常是扮演了“奸細”的角色,每次在我跑去向老師報信后,他們才匆匆散了。我從不敢告訴老師是誰在欺負阿呆。阿呆也不說。老師也一直沒有追查“真兇”。阿呆是我的同桌,一個模樣乖巧的小男生,可惜因為小兒麻痹癥,他的雙腿萎縮得像懸在空中的絲瓜,那樣的軟弱無力。我無數次看見他的淚水在干澀的眼眶里打轉,但又像遲疑在灰色陰沉天空里的雨滴,久久不落。我多想安慰他,但我知道,他已經開始排斥別人的同情。這一切,又是誰造成的呢?在他那瘦削、寒傖的軀體下,懸著的是怎樣一顆易碎的心啊!一次次碰撞,一次次打擊,那顆心已支離破碎,連別人的同情也會將它傷害。
停止吧!讓我們快快停止對他們的傷害吧!他們需要我們正常的眼光,需要我們尊重的態度,需要我們那顆愛心的滋養與關懷。
從現在開始,開始真正地愛維納斯吧,愛你身邊有生命的“維納斯”吧!如果他從未看見過光明,那么請您舉起您那支熊熊燃燒著的火把,將它舉過頭頂,讓烈火燒盡擋在他眼前的黑幕。如果他從未聽見過鼎沸的人聲,那么請您放開您那清爽明朗的歌喉,盡您最大的努力,讓歌聲刺穿懸在他耳旁的迷霧。您一聲親切的問候足以讓他們滿足和快樂,足以讓他們的心靈擁有一個最最甜蜜與溫暖的歸宿。更何況是您細心的幫助呢?
活在我們身邊的“維納斯”,他們也許不能在殘缺中造就永恒,也許不能將不完美的人生進行最美麗的詮釋。但做為我們生命中的一分子,他們需要我們愛的給予。
(指導老師:范迎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