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價一路飆升,貸款利息一漲再漲,“房奴”——一個閃現著智慧光芒,也透著辛酸的新詞匯開始在坊間流傳。不管是購房者自嘲,還是別人的調侃,都體現了一種對購房行為的態度。
買了房子是“房奴”,不買房子是“流浪族”。平衡兩者之間的鴻溝,也許只能靠房價下跌。但是,寄希望于開發商降價是與虎謀皮,單純的房市調控又有淪為“空調”的嫌疑。“我們養房,誰養父母?”又有誰能給出答案呢?“每天早上一睜眼就欠銀行100元錢”是對“房奴”生活的典型寫照。有調查顯示,近四成的房貸一族已成“房奴”,月供占其收入的40%甚至50%以上。
如何承受“房奴”之重
我們的生活從此改變
對于那些持幣而待房價調控的人們來說,自己是何其不幸,因為他們很快就發現自己被忽悠了:從特大城市到中小城市,持續狂奔的房價列車又把他們甩在了身后。這些人似乎只有兩個選擇:買票上車或是被甩得更遠。而買票上車者從此就淪為“房奴”。
和李鋒相熟的朋友最近都明顯感覺到了他的變化:曾經是“飯局”的積極組織者兼中流砥柱的他,開始以各種冠冕堂皇甚至匪夷所思的借口拒絕參加“腐敗”活動;不論什么時候打他的手機,無一例外都會聽到一個甜美的女聲說:“您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過不多久,一個短信息蹣跚而至,“有什么事嗎”;以前每周必去的泡吧和健身被取消,轉而每月去銀行一次——當然,是去還房貸按揭,而不是去銀行泡吧或者健身。
“買了房之后,我的生活完全變了。最要命的是,這種改變不是一年半載,而是漫長的15年!”李鋒曾因為在同學中最早成為有房一族而被戲稱為“鉆石王老五”,可是提及現在的生活,他已經沒有了當初的欣喜,顯得頗有些無奈。
這種無奈,同是“房奴”的費晴感同深受。每月到了20日,費晴都要向銀行的賬戶中存入2000元。這是她交給銀行的房貸按揭款,幾乎是她月收入的四分之三。而還貸期長達20年。這只是漫漫長夜的開始。
類似費晴這樣的購房者,他們的生活可以用“買房前”和“買房后”來劃分。
買房前,費晴在合肥一家媒體工作,月收入3000元左右,一個人吃穿用住后還會有一些節余。但是在買房后,日常的消費,能節省就節省,不是必須的開銷就一律取消。最重要的是,往日那種從容應對生活的良好心態也發生了徹底改變。“壓力、矛盾、迷惘”,她用這三個詞來形容自己買房后的狀態。
2005年至今,合肥就有近10萬人加入到購房大軍中。也就是說,在不到兩年時間合肥市已經催生近4萬“房奴”。
盡管在這每年新增的近5萬購房人當中,房子帶來的感受各有不同,但類似費晴這樣的購房者卻并不在少數:有一定的經濟實力,但月供的份額卻在總收入中比例過高,以至于應付日常生活都捉襟見肘。
一個廣為流傳但未經證實的說法是,在中國,像李鋒這樣,生活被房貸按揭所改變的青年,有2600萬。而一個確定的數字是,1997年,中國個人住房按揭貸款金額不到200億元;到2005年,這一數字已經達到1.6萬億元。8年的時間,增加了近80倍。
某網站最新一項有15014人參與的調查顯示,有91.1%的人,其購房方式是按揭貸款。
“我是被逼出來的。”李鋒這樣解釋自己觀念的“進步”。合肥市物價部門7月發布的數據顯示:2005年,合肥房價一直徘徊在3100~3300元/平方米,2006年這個數字還在上升。也就是說,月收入3000左右的李鋒,要不吃不喝整整10年,才能在合肥買得起一處100平方米左右的房子。
如果說,放貸按揭還算一種觀念的開放,給人以更多選擇的話,某網站這次調查的另一個結果無疑讓人擔憂。調查顯示,在貸款買房的人當中,54.1%的人月供占其收入的20%~50%,甚至有31.8%的人,月供占到了其收入的50%以上。
也就是說,即便是按照中國銀監會更為寬泛的標準,也有31.8%的人,其房貸月供超過了50%這一警戒線。
過高的房貸月供正在影響著人們的生活。這次調查發現,77.9%的人認為房貸還款負擔太重,使他們的生活質量下降。
很多按揭買房的人自稱為“蝸牛”一族。他們身上背著房子,在享受著高薪、白領、有房一族等諸多心理安慰的同時,也承受著“一天不工作,就會被世界拋棄”的精神重壓,生活質量大為下降。不敢輕易換工作,不敢娛樂、旅游,害怕銀行漲息,擔心生病、失業,更沒時間好好享受生活。他們常常戲稱自己正在堅定地叩響“憂郁癥”的大門,甚至一只腳已經邁了進去。
“房奴”催生“丁克”家庭
“我每天一睜眼就覺得自己像楊白勞似的,欠了人家一屁股債。”張明明是合肥一家寫字樓里的職員,32歲的他去年買了一套總價50萬元的住房,首付15萬元,月供2000元。買房前,已經工作6年的他“居無定所”,搬家都搬過好幾回了,但是考慮到要和女友結婚必須有房子,所以去年“全家舉債”淘到一套尾房,就此也把張明明一家套在了房子中。
張明明的新家位于大蜀山腳下,一進門以為走進了剛搬空的房間,雖然經過簡單裝修,但是“家”的感覺卻不旺,20多平方米的客廳什么都沒有,房間也只是擺了床。張明明說,因為供房的壓力,他們目前沒有多余的錢去購買家具和電器,搬進新家后惟一添的兩大件是一個54厘米的電視和一個冰箱。
張明明今年已經32歲了,遠在老家的母親已經開始念叨抱孫子了。“不敢生,”這是張明明給出的答案,“房子還壓在身上呢,再生個孩子,我就別過日子了。”
30~40歲正是一個人人生和事業的穩定期,并且通過多年工作已經有了一定的積蓄,他們才應該是購房者的主力。但事實的結果是,買房后,他們卻面臨更大的生存壓力:房貸、醫療、子女的教育費用和父母的養老費用幾乎壓得他們難以喘息。因此,買房也導致了越來越多的“丁克”家庭的出現。
“房奴”一族年輕化
2004年,王齊大學畢業,進入一家金融企業工作,月收入4000元左右。2006年4月,他也買下了一套屬于自己的房子。
通過高考進入城市讀書,畢業后留在城市工作,一兩年后由父母或親朋好友協助湊足首付款,然后開始城市“負翁”的生活。在年輕人當中,這種生活狀態已經越來越普遍。合肥市建委一位負責人說,購房者越來越趨向于年輕化,在所有年齡段中,21~30歲的購房者所占比例最高,達到了38.8%。
這一結果出乎不少人的預料,本以為30~40歲正是一個人事業穩定期,并且通過多年工作已經有了一定的積蓄,這群人才應該是購房者的主力。但事實的結果是,這個年齡段的購房者只是24.2%,比前一年齡段低了14個百分點。
為什么會在剛畢業不久之后就選擇買房,王齊給出的答案是,希望能有穩定感。當然房價持續上漲也使他急于盡早下手。
已經成為有房族的王齊每月需要還款將近2000元,占了收入的一半,但他覺得還能承受,畢竟單位每個月有500元左右的公積金,同時自己還有一些兼職可以不定期地增加一些收入。“我現在的工作比較穩定,收入也會慢慢提高,還款的壓力肯定會越來越小。”王齊預測說。
合肥市房地產管理局廬陽分局市場管理科科長黃鵬介紹說,購房對象中,可承受月供1000~1500元、1500~2000元、2000~3000元的人的比率都有不同程度的增長,一般都在1500~2000元。而可承受1000元以下月供的人則在減少。
但對于費晴來說,則沒有那么樂觀。為了提高自己的知識儲備,她報考了在職碩士,一邊讀書一邊上班的生活讓她備感疲憊,因為有了月供的壓力,她也不敢輕易換工作,因為薪金必須達到一定額度的要求。這也讓她失去了幾次從事自己更喜歡的職業的機會。
房地產市場:一片繁榮、一聲嘆息
誰掌握了使人們確信他們需要什么的話語權力,誰就控制了社會。西方學者馬爾庫塞這樣說。中國的房地產市場似乎是這句話的一個實證。整個城市都在消費方式的裹挾下,歡欣鼓舞地加入了追求好生活的行列。政策引導和消費主義相互合力,使得房地產市場進入了一個單向度的上漲軌道。
“房奴”的窘迫,源于全民買房的狂潮——一如當年的“股瘋”。中國人被卷入這場停不住腳的人潮。
提前釋放的需求
從2000年開始,買房的“狂潮”席卷了中國,全國各大中小城市概莫能外。合肥也在波濤洶涌中,扮演著弄潮兒的角色。
1997年,當劉浩剛進入合肥房地產市場從事銷售工作時,幾乎還沒有多少人有買房的概念。那時候,依靠工作單位的福利分房,還是大多數城鎮居民解決居住問題的主要途徑。但是到了2006年,已經是一家房地產經紀公司銷售管理中心總監的張帆早已買了房。他身邊許多朋友也買了房,就連剛剛工作一兩年的高校畢業生也已經開始用按揭貸款買房。近十年的時間里,市場在變,政策在變,購房人也在變。
一家房地產公司曾經如此預測合肥市的主力購房人群:按照合肥市的規劃,到2020年,合肥市域人口將達到710萬人,城市中心人口將達到360萬人。按現有的規模,平均每年將新增1.2萬人。此外,合肥市每年對危舊房的改造,計劃的拆遷房屋也有2萬套左右,像安紡、合鋼等這樣的老牌國企,當年福利分的房子,現在都要壽終正寢了。其中大多數拆遷人群都會有購房的需求。這兩類人當中,即便是一半人有購房需求,每年至少需新增1.6萬套住宅才行。
而合肥市的高校畢業生也在逐年增加,2007年安徽高校畢業生將達到18.7萬人。這些人中,有60%選擇了在省城工作,而這批人,在工作三到五年間,也都陸續加入了購房者的行列。
龐大的置業大軍似乎在一夜之間都涌入了房地產市場,在這其中,20~30歲的年輕人成為了中堅力量。
合肥市一家營銷公司曾經在2002年和2003年針對合肥市場的潛在購房者做過問卷調查。通過兩年的觀測,他們發現,合肥市場的購房者出現低齡化的傾向,其中25歲以下的購房者數量明顯增多,僅僅在一年之間,就上升了8.9個百分點。
而到了2005年,該公司再次進行調查,發現這個趨勢仍然還在持續,并有進一步發展的可能。根據調查,在所有準備兩年內購房的人群中,30歲以下的占據55.5%。其中25~28歲間準備購房的人群占到了3成以上,為所有年齡段之最。
合肥市省直單位房地產改革辦公室主任王文炳分析購房人群年輕化的原因時指出,這個年齡段正處于婚育期,由于獨生子女家庭的增多,這些年輕的購房者可以得到雙方父母兩個家庭力量的支持,這讓他們進入房地產市場的時間提前了許多。同時,由于房價連年攀升,也使得不少年輕人出現“價格恐慌癥”,提前釋放了自己的購房需求。
這一判斷也為一項調查所驗證,在合肥市準備購房者當中,“單身”或“夫婦兩人”的家庭占據了整個購房者的6成以上。
“大學畢業后,年輕人就應該獨立了,不應該再用父母的錢。”話雖這么說,但為了避免兒子成為“房奴”一族,王文炳也傾其所有為兒子在太湖路“省直家園”購買的房子墊付了20萬元。
被美國老太忽悠
劉浩還記得,1997年之前,這一切都是難以想象的。那時候,能夠買房的人都是被稱作先富裕起來的那批人。在這些人當中,“40歲以上者居多,通常都是一次性付款。”也正是這批人進入到房地產市場,造就了合肥市最早的“富人區”——琥珀山莊。
而1997年之后,福利性分房逐步取消。1998年,房改作為拉動內需的措施之一被推行,銀行按揭貸款政策也陸續推出。這成為當時影響房地產市場最大的變數。為了鼓勵貸款購房,1998~1999年間,有些銀行甚至推出過“零首付”的政策。但真正敢于將自己半生積蓄拿出來交給銀行,并預支未來數十年收入的人并不多。
可是到了2000年之后,這種狀況有了根本的改觀,合肥的商品房銷售總額出現“跳躍”式的增長。與此同時,一則有關美國老太太和中國老太太不同的購房觀念的故事,也在消費者當中不脛而走。這則故事中,一個中國老太太說,我工作了一輩子,終于存夠了買房子的錢;而那個美國老太太說,我工作了一輩子,終于把銀行的房貸還清了。
仿佛在一夜之間,歷來以“寅吃卯糧”為恥的中國人,學會了“用明天的錢,圓今天的夢”,其中的主流就是年輕人。
此后,“按揭貸款的理念逐步為人們接受,購房人的數量一下增長起來。”劉浩說。
合肥市房地產開發的第1個高峰是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期,建設了銅陵、鋼鐵、太湖、蜀山、西園、亳州、寧國和濉溪九個新村,其中以西園新村為代表。當時西園新村平均房價僅400元/平方米,合肥的住宅市場那時剛剛起步,市民積攢了多年的買房欲望因為有了消費渠道,自然引起一陣轟動,市場看起來是一片繁榮。
90年代初,合肥房地產迎來了第2個高峰,位于合肥市主干道長江西路大西門的“琥珀山莊”,一開始就以“高中檔的定位“、“新穎的規劃設計”,得到了市場的認可。“琥珀山莊”建房之初內定價僅為680元/平方米。后又以1500/平方米試價,結果得到了市場的認可。等到現房銷售時,小區內的普通商品房均價由1500元/平方米節節攀升,最后定在2350至2650元/平方米;售價3500元/平方米的16幢三層花園別墅尚未竣工就已全部售磬。人們爭相在此置業或投資,居住琥珀山莊變成了某種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準房奴”欲哭無淚
在劉浩的印象當中,最先試水的是合肥市一些效益較好的單位和一些生意人。他們每月領取3000高薪或月賺10000元的收入,同時也沒有太多的生活負擔,工作2~3年就會有一筆不小的積蓄,足夠應對20%的首付房款,于是曾經買到1000元左右,套型在140~180之間曾無人問津的合肥第一處城郊商業住宅樓——新加坡花園城開始熱銷,從而引發合肥市房地產開發的第3個高峰。隨著這個高峰的來臨,新加坡花園城的房價也水漲船高一路攀升到3500左右。
在此過程中銀行出臺的貸款優惠政策和合肥近幾年的大拆遷,都對合肥的房地產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雖然幾年前“房奴”一詞還沒有誕生,但一些購房者已經體味到了“賣身為奴”的滋味。他們是住房的奴隸,也是消費的奴隸。他們被裹挾進了政策引導和消費主義攪動的漩渦而無法掙脫,被迫以提前消費和超前消費,加入抬升房價的合力之中。
人們突然發現人這一輩子從小到大再到老,所有的努力與拼搏就是為了一套房子。
“為什么我們的社會進步了,到頭來連最基本的生存條件——‘住’都還不能解決?”一位網友如此痛心疾首地感嘆。
“你買的不是房子而是一種生活方式,你買的樓盤名字就是你的生活方式,從此以后30年的人生,那幾廳幾室就是你的世界你的中心。”如此形象傳神的描述,是26000多萬房奴目前生活狀態的生動寫照。當然,比這26000多萬“賣身為奴”的人更不幸的,則是那數以億計等待“賣身為奴”的準房奴。
一位合肥的準房奴這樣形容現在的心情:“最早沒有趕上2000元一平方米的房子,放棄了;再想買的時候,付不起10萬元的首付,又放棄了;后來能付起10萬元首付了,房價又漲了,無奈又放棄……”
“拒買”能堅持多久?
租房比買房劃算
曾經有一個買房的機會擺在我的面前,我沒有珍惜,現在才知道是多么的珍貴,因為現在的房價對我而言已經是太高了。”CCTV4頻道“今日關注”主持人魯健面向全球數億觀眾,在直播節目時脫口而出,道出自己買房夢“一天一天在破滅”的真實感受。
盡管很多人買房夢破滅,只能望房興嘆,卻從沒有放棄對買房的熱情和決心。很少有人像張杰這樣把買好的房子賣掉,去租住房子。
張杰近來的重要家庭功課是說服老婆同意賣房。“賣了現在郊區的套房,我們可以去市中心租一套更方便的房子,每個月的房租和我們現在要付的按揭款差不多,賣房的錢可以拿去炒股。”
張杰坦言,房產消費中,不得不面對的就是貸款。
雖然現在房價表面上不漲并且下跌了,但這個不漲是在漲到了超出大多數人購買能力之后的小幅回落,現在買房,你就不得不獨立承擔這沉重的利息,自2004年以來央行兩次調高房貸利率,加息后的還貸壓力增大。
對張杰來說,更具誘惑力的是把原本要付的房產首期款和要交的手續費的錢投資于證券或股票上,收益將更大。
他的理念是把死錢變成能夠自己掌握的“活錢”,企業債、基金的潛在收益率都遠遠大于房產投資。因此把錢放在其他領域的投資,似乎更能實現資本增值。
張杰算了這樣一筆賬:如果一個月5000元的收入,要買一套100萬元的房子。首付20%(20萬元),25年分期付款,每個月要還的貸款為4695.3832元,工資所剩無幾。如果租房子的話,租金1600/月×12×25=48萬。而25年內將要還貸4695.3832×12×25=140.86萬元,租房子的價格僅僅是買房的零頭。
樓市遭遇揭竿起義
看了張杰算的這筆帳,相信很多人會心動,但極少人行動,因為投資于證券或股票都是有風險的,多數人不敢“試水”。于是民眾選擇了另外一種方式來發泄對房價飛速上漲的抗議。
2006年4月26日,經過一番苦心醞釀,深圳市民鄒濤在奧一網論壇發表了《關于發起“不買房行動”致全社會的公開信》。一場由民間英雄發起的“三年不買房行動”,正與持續走高的房價展開激烈的爭斗。而且,在媒體的推波助瀾下,這場運動開始席卷全國,并有愈演愈烈之勢。
在公開信中,他寫道,如果人們現在買房,將要“承擔終身的債務”,“一輩子將為房子累死累活”,人們“將沒有幸福感”可言。他反問:“難道我們注定要做一輩子的房奴?”
“三年內不買房!”同樣的呼聲在全國各地此起彼伏,北京、上海、杭州等高房價城市成為網上言論直指的目標。5月8日《中國青年報》公布的一份相關民意調查顯示:在8938名參與調查的群眾中,79.1%的人表示支持“不買房行動”。
有人評價說,拒絕的姿態“折射出來‘公民國家’的氣息——當權利受到威脅,可以就社會事務采取行動。但是,也要看到浸淫在‘不買房運動’中的民粹主義傾向——把集體行動當作泄憤的舞臺。”
不買房,成了絕大多數人支持的行動。可是,這看似轟轟烈烈的“行動”能“行”多遠?能“動”多久?
“拒買”能否影響房價
但面對強勢的房地產商和房價,很難想象所謂“抵抗運動”能有實際的效用,它只不過用這些來自不用角度的呼聲,為當前的房地產市場敲響警鐘。
雖然,房地產市場敲響警鐘已經敲響,“不買房運動”也在沿海地區和網絡上如火如荼地蔓延,但合肥市民對待“不買房運動”卻特別冷靜。
“我是不怎么看好‘不買房行動’的。雖然我也買不起房,也在一遍遍咒罵一路飆升的房價。但我心里很清楚:如果政府部門不硬起手腕應對這一現實,僅憑我們一句‘不買房’的氣話,是不可能‘讓房子爛到炒房人手中’的,房價依然會像地產大佬任志強所預言的那樣‘永遠只會長期上漲’,”合肥市民李曉寧很無奈地說。
合肥某高校一位社會學教授認為,如果房子是生活必需品,那么這樣的集體行動很可能行而不遠,如果房子是可有可無的東西,則“要跟開發商死磕到底”也沒有關系。要知道,對于十分重家的中國人來說,“家”是安身立命之所,而“家”的主要載體就是房子,沒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從生活到靈魂仿佛都是游移不定的,尤其對于漂泊異鄉的年輕人,買房就是安家,不但給他們成就感,還給他們安全感和歸屬感。而且“結婚先要買房,有房子才有娘子”已成年輕人的共識。一句話,沒有房子,后果很嚴重。在這樣的心理、社會背景下,“拒買行動”能堅持多久令人懷疑。
經濟學家楊成長博士,在近日舉辦的建華企業家課堂上說,房地產業是半金融行業,單純用供求關系來評價房地產是不正確的,而且需求的彈性比供給的彈性大得多。他認為,國內一些房地產過熱的城市房價肯定要回落。一些房地產開發商也擔心,由于市場需求受到抑制,持幣待購者增多,如果市場一直這樣冷下來,再過3個月或者更長時間,有的房地產開發企業會因為資金周轉不過來、銀行催債等陷入危機,房地產的冬天可能將會真正來臨。那時,一些開發企業可能會降價銷售,甚至有的樓盤可能會出現爛尾。
但是,更多的開發商仍然看好合肥的房地產市場。他們認為,合肥正處大發展的過程中。合肥正規劃在巢湖邊建設一座120平方公里的新城,明年一期30萬平方公里的工程將啟動。作為惟一瀕臨大湖的省會城市,合肥非常適宜人居,未來的5至10年內,合肥的房地產市場需求將快速增長。
“房奴”春天何時來臨
雖然反對聲一片,但不論是房地產開發商還是民眾,都沒有停下匆匆的腳步,稍適休息。民眾中的一部分抱怨買不起房,而另一部分則瘋狂投入炒作中,甚至那些成為“房奴”的人,其購房需求也部分來自投機。因此不能太多指望地產商的自律或是消費者的自省。
如果各級地方政府本身仍勤于充當市場的逐利者而吝于擔當中低收入階層的保障者,政府能否擺脫棄責和逐利的慣性,也許才是能否勒住脫韁烈馬的解決之道。
根據現有的土地法律,政府壟斷了供應工商業用地和城市人口居住用地的權力。必須由政府向農民征用土地之后,這些土地才可以用于工商業開發和城市居民居住。由于種種原因,政府只向開發商出讓它所占有之國有土地,而拒絕向家庭及若干家庭組成的類似于住房合作社之類的組織出讓土地。
這種模式與香港地產模式大體相同。香港政府的最大宗財政收入是售地收入,目前內地各城市的收入結構也基本呈現這種特點。
但是香港歷屆政府通過出售土地套取的利益,其中至少有一部分變成了低收入者的住房福利,有統計稱,在香港,居民公屋入住率達到50%以上,即香港一半以上的中低收入民眾可以通過住房保障體系來解決住房問題。
不幸的是,這一點卻被內地各級政府忽略了。政府提供給低收入群體的住房福利微乎其微。廉租房幾乎沒有,經濟適用房比例低下。也就是說,內地只模仿了香港模式的前半截,高地價、高房價,卻忘記香港模式的后半截:住房高福利。
香港模式值得借鑒的意義在于,這是對完全向政府、向房地產傾斜的房地產模式的一種矯正。如果要做到“居者有其屋”說法,王文炳認為,政府要建立公共住房福利基金,比如說,土地轉讓收入的一定比例必須用于補充這一基金,用于向中低收入群體提供住房福利。如廉租屋補貼,建立經濟適用房。
對于省直機關房改這一塊,王文炳認為,關鍵是要規范住房公積金的使用,還有完善“貨幣化補貼”,讓大家買得房。但隨后他也感嘆:“合肥的房改還要再走20年,房改工作任重道遠。”
個人集資建房項目溫州破冰
雖然國家一直針對房價上漲進行調控,但對于大多數民眾來說,從“國八條”到“國六條”,都未必是樓市的救世福音。于是全國各地民眾一致認為只有“個人集資建房”,才能抑止開發商的暴利。然而,不久就因為和政府問題產生矛盾,逐漸湮滅。雖然各大城市呼聲相當高的集資建房目前基本已經銷聲匿跡,但在溫州,對集資建房的操作又浮出水面。全國個人集資建房組織首次“成功拿地”在溫州誕生。
“從開發成本預算清單可以看出,該項目土地出讓金占開發成本70%以上,開發成本價則不到周邊商品房市價的一半。該市市場營銷協會秘書長趙智強說。
“拿地”是全國各地個人集資建房的主要瓶頸,“溫州能夠‘破冰’,無疑對全國“合作建房”將起到鼓舞士氣和借鑒作用,給廣大購房者帶來了福音。在國外,個人集資建房較普遍,是解決中低收入群體住房的重要力量;而在我國,個人集資建房還處于在夾縫中前行的“弱勢群體”。雖然這是房地產市場發展到一定程度的正常產物,是房地產市場發展的一種細分或是補充,但能否成為成功的案例推廣,前景還令人擔憂。
合肥市房產交易管理登記中心一位工作人員也持同樣看法:對于參與的個人來說,如果成功當然是件好事,對市場也不會產生大的影響。但他也認為開發商建房子,通常也只是針對某一細節的消費層提供定制式產品,而合作建房則使大家都成為“股東”,眾口難調,如何管理,取得相互之間的信任,也是對個人集資建房一個不小的考驗。
住房問題已成老百姓切膚之痛,盡管原因千頭萬緒,然而追根溯源,總能找到它的癥結所在。惟有正視問題,拿出務實的辦法,才有望讓“房奴”翻個身,化解民生之痛,讓“居者有其居”的理想早日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