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珠海女教師的“走婚”生活

賓瑪是成長在珠海的漢族女子，5年前，成了摩梭人格則多吉的“新娘”。在瀘沽湖畔的落水村，賓瑪逐漸發現了被誤解已久的真相——母系摩梭的走婚制度，并找到了自己的精神家園。

“走婚”生活

瀘沽湖的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穿過湖水，賓瑪和當地的摩梭婦女一樣，開始了忙碌的一天：到火塘生火、料理早飯，為家庭客棧換洗被褥，家中的男人劃船或牽馬回來，會把所有的收入都交給她。

如果在珠海，她的生活是都市女性的典型樣板：拿著穩定且不菲的薪金，母親為她打點瑣事，家務活由小保姆代勞。她惟一的任務，就是專心做一個勤勉的重點中學教師。而現在，在瀘沽湖和珠海，賓瑪一人分飾兩角。

落水村位于瀘沽湖西岸，在這個2000多人的摩梭村莊，旅游業是村民收入的主要來源。全村73戶人家，幾乎都開設了家庭旅館。

那是1999年夏天，賓瑪和同事來旅游，坐在傳統豬槽船上眺望遠處的她，一下子烙進了多吉的心里，而這個摩梭男人也打動了她。再到瀘沽湖，她已經不是游客——多吉帶她去祖屋，介紹給他的阿咪(母親及女性長輩親人)，參加朋友的聚會，盡情飲酒歌舞……臨走前，他問：“春節你來，我帶你去參加家族聚會。”她答：“好。”

5年了，除了每年春節的家族聚會，她和他相聚只有暑假，以及“五一”、“十一”的長假，其余的時間，她和多吉只能各自生活，她在珠海教書，多吉在瀘沽湖守著家庭旅館，但幾乎每天通電話。“我覺得自己更像走婚。”她笑。

現在的幸福

事實上，他們并沒有按照漢族的規矩，領取結婚證。

多吉族人的諸多規矩，也注定了賓瑪“被接受”的過程是漸進的。剛開始，阿咪對她很客氣，不讓她插手家務，那是一種劃清界線的疏離；三哥在路上見到她，即便擦肩而過也形同陌路；她的一舉一動，更在全民觀察之下，稍有不當的行為，會通過阿咪族群的閑話網絡，迅速快遞到全村的各個家屋。所以真正的走婚生活絕非無所禁忌，而是有許多嚴格規范。但是“好女孩”賓瑪還是漸漸融入了摩梭人的群體，成了他們中的一個特殊親人。

賓瑪的“柴米”生活輕松愜意，她像一只筑巢的燕子，不厭其煩地從珠海叼來織錦的坐椅靠墊、斑斕的杯碗碟勺……精心裝飾她的窩。又突發奇想，在家里裝上了全村第一個、也是惟一的馬桶。兩個人都是內向的性格，干完家務后看看書，或與旅客聊天，或一起坐在院子里曬太陽，看窗前的玫瑰花開，一天就飛快地過去了。幸福是洋溢在身邊的濃濃的情意。

在這里，按照摩梭傳統，她是“家”中真正的主人。“盡管土地是多吉的父輩留下來的，但是，如果有一個人要從這里離開，那一定是多吉。”這是一個真實的玩笑。在摩梭族群，家屋以母系血緣為本，世系按母系計算，男人離家出門是常事，而女人作為家屋的中心，從不離家。以至于以外人的眼光看是“嫁”到這里的賓瑪，自然而然成為丈夫家的主人之一，如果倆人分手，被清理出門的是丈夫而不是她。其實，走婚并不隨便，也受到各種限制，如果經常更換走婚對象，不單個人名聲狼籍，連整個家屋都會被指責缺乏家教而蒙羞。

未來在哪里

對于賓瑪而言，這樣的雙棲生活讓人無奈。這里的一切，包括可愛的害羞文化，都讓賓瑪留戀，但卻美得像海市蜃樓般不踏實；回到城市，家人和學校又讓她不忍調離。有的時候她就像鴕鳥一樣把頭深深地埋進沙堆，不愿意，也無法去面對未來。

(巫琴薦自《特區青年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