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濱鄉有個水灣曲村,村里有個年輕的寡婦叫池蓮花。
人如其名,蓮花內慧外秀,鵝蛋形的臉上嵌著兩只烏黑的大眼睛,真是人見人愛。
蓮花的丈夫一年前死于車禍,給她扔下了一個不滿三歲的兒子和年老多病的公公。十畝水面的魚池和三畝旱地,全靠她一人臉朝黃土背朝天地躬耕其間。
同村有個漢子叫王川。為人忠厚勤勞,只是人長得比較矮小,前幾年家境比較貧寒,年過三十,還是光棍一個。找大閨女沒希望了,就把目光盯上了蓮花,可又苦于找不到接觸的機會。
這天下午,蓮花背著兒子磊磊下河給魚撈草,好大一陣子才撈了一小堆,這情景被在不遠處放鴨子的王川看在眼里,他就抓住這難得的機會,忙跑過去幫蓮花撈草。
開始蓮花不讓王川幫忙,怕的是寡婦門前是非多。但終沒拗過王川的一片好意。天漸漸晚了,孩子這時也哭鬧了起來。王川說:“蓮花姐,你先把孩子背回去,我隨后把魚草送到你家魚池里?!鄙徎íq豫了一下說:“怎么好有勞你呢!”王川說:“都是鄉里鄉親的,說什么有勞不有勞的。”蓮花聽他這樣說,抱起兒子對王川說:“那就謝謝王叔叔了!”就背上兒子回去了。
王川給蓮花送草回來后,晚上躺在床上想,我每天放鴨在岸邊也是閑著,不如每天給蓮花撈些魚草送去,這一來幫助了這孤兒寡母,二來“以蚓投魚,將欲取之,必先與之”,也許會功到自然成。這天夜里,他還真的做了一個和蓮花相好的美夢。
從那以后,蓮花家魚池的水草有一多半是王川撈的。每次王川給蓮花送草去,蓮花總是紅著臉用自己潔凈的手帕給王川擦汗,而王川又總是把蓮花遞過來的手帕放在鼻子底下聞了又聞,他的這一舉動,都被蓮花看到眼里,記在了心頭。
又一天,洪濱鄉有位李主任,到水曲灣村來檢查工作,從村干部那里了解到蓮花家孤兒寡母,還有一個年邁多病的公公,家庭生活和生產上有一定的困難,就到蓮花家來走訪。李主任一見到蓮花,頓感三魂勾去二魂,他未曾想到,在這小小的水洼里,還有這么一位貌似天仙的美人,正是“蒿草里隱著芙蓉花。”
說來也巧,這位李主任去年妻子病故,正托人四處物色對象,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正好“一個鍋要補,一個要補鍋”。如此天賜良緣,李主任哪肯錯過,就當場和蓮花面對面地“二兩棉花四張弓—細談(彈)起來?!边€特意把他喪偶的事也告訴了蓮花。
自那以后,李主任不僅給了蓮花家2000元扶助資金,而且還把蓮花家作為他重點幫扶對象。從此,三天兩頭往蓮花家跑。每次來時還給蓮花的兒子買些好吃的糖果和小玩具,有時還給蓮花的公公買些“腦白金”之類的滋補品。這使得蓮花一家三代都感激不盡。
蓮花為了表示對李主任的謝意,也常給李主任做些魚湯或荷包蛋吃。這日子一長,兩人的感情也向深層次發展了。
俗話說:“一家養女百家求?!鄙徎m說是個寡婦,但因她端莊秀麗,勤勞本分,尊老愛幼,所以前來向她求婚的,比某些大閨女門前還多。
蓮花有個弟弟叫池蓬,在縣城一家電器公司打工。這家公司有個姓劉的經理,三年前和妻子離了婚,和池蓬是好哥兒們。池蓬有意將自己的姐姐介紹給自己的頂頭上司。這位劉經理也早聽說過,池蓬有位如花似玉的姐姐,也有心見上一面。
一個星期天,池蓬把小劉經理領到姐姐蓮花家。進門后,池蓬對姐姐說:“姐,這位是我們公司的劉經理,他今天想到你家魚池里釣魚玩,不知行不行?”蓮花聽弟弟一介紹,連忙說:“難得來的貴客,歡迎歡迎?!?/p>
這位小劉經理長得一表人才,一米八的個頭,臉白白凈凈,眉清目秀,特別是那雙眼睛有神又有情。
劉經理和蓮花一見面,就流露出一種相見恨晚的感情。從此,每逢星期天都以釣魚為借口往蓮花這里跑。每次來不是給小孩兒買玩具,就是給老人帶補品。
王川對蓮花已是朝思暮想。
李主任對蓮花已是日想夜念。
劉經理對蓮花亦已陷入情網。
蓮花對此比誰都清楚。這一只腳踏了三只船,怎么辦?蓮花很為難。
一天晚上,蓮花問兒子磊磊:“磊兒,這王叔叔、李伯伯、小劉叔叔,你喜歡哪個?”小磊毫不思索地說:“三個我都喜歡。媽媽,你呢?”兒子問蓮花?!皨寢尯屠趦阂粯樱齻€也都喜歡。”蓮花紅著臉回答兒子。
蓮花的公公也早已看出了兒媳的心思。一天,老人把蓮花叫到跟前,對她說:“孩子,磊磊他爸已走了一年多了,這一年多來,你一個人屋里屋外,泥里水里的忙,為爹我看了心疼,你還年輕,該給磊磊找個爸了。”老人停了停又說:“我看得出,這村里的王川,鄉里的李主任,還有縣城里的劉經理,他們都對你很好,你就從中選一個吧。”
蓮花聽公公這樣說,就紅著臉問公公:“爸,你老看誰最合適?”老人認真考慮了一會兒說:“這王川,為人厚道,勤勞可靠;李主任是個國家干部,年輕有為,對人也好;那劉經理,人長得好,經濟條件也不錯,這話當爸的可不好說,主意還是你自己拿?!?/p>
蓮花說:“我一時也不好說,還是等段時間吧?!?/p>
過了幾天,蓮花從魚池回來,對公公說:“爸,這幾天,我身體總感覺不舒服,想去趟縣城醫院,看看醫生?!惫犃耍φf:“孩子,快去,快去吧。”
等到天黑,蓮花才從醫院回來。公公見兒媳回來了,連忙問:“孩子,醫生怎么說?”
蓮花用顫抖的聲音說:“醫生說我得了乳腺癌?!?/p>
老人家一聽,嚇得大哭起來:“我的命好苦哇!”
蓮花得乳腺癌的消息很快在周圍傳開了。
一天下午,鄉里的李主任來了,他告訴蓮花,他要包別的村去了,往后到她這里來的時間會少了。蓮花苦笑了一下對李主任說:“你去吧,這段時間多虧你的幫助,你的工作忙,別為我家操心了?!崩钪魅握f:“我有時間還是會來看你的。”說后就告辭了。
隔了兩天,劉經理也來了。他告訴蓮花說是單位老總批評他不該經常下鄉釣魚影響工作,以后他就不來了。
蓮花聽了說:“你的老總說得對,玩物喪志,年輕人要以事業為重。”劉經理說:“蓮花姐,那我走了?!闭f著站起身摸了摸磊磊的小臉蛋就走了。
又隔了一天,村里的王川來了,他一進門就對蓮花說:“蓮花姐,我聽說你病了,昨天我專門去武漢腫瘤醫院打聽了一下,你的這種病,開刀是有很大希望治好的?!闭f著從懷里掏出一萬五千元遞給蓮花:“這是我這兩年來養鴨賣的蛋錢,你先拿去治病。”蓮花面對王川這感人至深的言行,泣不成聲地說:“好兄弟,我怎么好花你的錢呢!”“哎,都是鄉里鄉親的,誰沒有困難的時候,你就別想那么多了,治病要緊。”蓮花再三推辭,王川只好說:“就算是我借給你的,待你治好了病,以后再慢慢還我?!鄙徎ㄒ娡醮ㄒ黄媲?,猶豫了一會兒,對王川說:“那我就謝謝你了?!蓖A艘幌?,又說:“我這一走,家里老的老,小的小,還有池里魚、地里的活兒該怎么辦?”王川說:“蓮花姐,這家里、池里、田里的事全交給我好了,你盡管放心去看病?!?/p>
蓮花又深情地望了一眼王川,說你到我的房間去,我把我的病情化驗單給你看看。說著就轉身到房間去了。王川猶豫了一下也跟著進去了。走到房間,出乎王川意料,蓮花笑了起來。她一笑,倒把王川弄糊涂了:“蓮花姐,你笑什么?”蓮花見王川一副驚呆了的樣子,就小聲對王川說:“我的病是假的,我根本就沒得什么乳腺癌。”“你說什么?”王川以為自己聽錯了。蓮花馬上又追問了一句,“真的,我不騙你,我沒病?!闭f著就紅著臉抓起王川的手,往她的乳房上一按,柔聲說:“你摸摸,看有沒有腫塊。”“那……那你為什么要編這瞎話騙人呢?”王川語無倫次地問蓮花。
蓮花笑著說:“前段時間,你、李主任、劉經理,你們三個人都對我這一家三代很好,我也看得出你們三人都愛我,我打心眼兒里也喜歡你們,可以說在我的心目中你們三人的份量是一般重,如我選一人,就會傷害另外兩人的感情。我一說我得了‘絕癥’,這李主任就要包別的村去了;那劉經理就再也不來釣魚了。只有你聽說我得了病后,還一往情深的對我……”說著,蓮花真的哭了。
如夢初醒的王川,一下把蓮花抱在懷里,給了她一個深深的長吻。
時隔不久,蓮花和王川舉行了婚禮,王川到蓮花家做了上門女婿。
(責編/方紅艷插圖/陳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