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彼得堡的漢語學校

（一）

在白雪擁抱俄羅斯大地的時候，我們興奮地來到圣彼得堡市郊的一座紅樓。這是此城唯一的漢語學校。今天，是這個學校的學生和中國客人聯歡的日子。這種聯歡，被學校稱為“中國日”，每年一次，已堅持了多年。

漢語學校的學生專門學習漢語，從一年級到十年級，全部是寄宿制，吃住在學校，而且是免費的，學習期間的全部費用由國家供給。所謂“唯一”，是因在圣彼得堡雖有不少類似的寄宿制學校，但是，是學習其他語種的，如英語、法語，而且并非免費。

這所學校的前身，原是沙皇時期專門為貴族子弟準備的寄宿制學校，到了前蘇聯時代保留下來，改為漢語學校。凡是想來學漢語的孩子，都必須先經過嚴格的考試。學習畢業，再經過考試挑選學生，入圣彼得堡唯一有漢語專業的國立圣彼得堡大學深造。

隨著中國經濟的騰飛，在圣彼得堡對漢語人才的需求越來越多，漢語的地位也就越來越高，漢語熱的浪潮隨之不斷涌起，俄羅斯人對漢語熱愛的情緒也不斷地濃郁。因此，報考這個學校的孩子源源不斷。而這里的學生，喜愛漢語，也就非常期盼一年一次的“中國日”。

我早就聽說這個學校，在圣彼得堡大學也接觸過不少來自這個學校的畢業生。他們也曾經向我描述過這里的情況，只是我一直沒有機會去看看這個曾經有些神秘的學校。

今天由總領事館出面，教育參贊帶隊，組織了十幾個中國留學生去參加這個聯歡日。愛人和我主動請纓，想來體會一下俄羅斯孩子對漢語的情感。

這天正好下起了大雪，紛紛揚揚的雪花飄滿了圣彼得堡這個美麗的城市，我們來到了郊區一處很別致的的小鎮。

小鎮中心的商店，都是非常小巧玲瓏的木頭屋子，尖頂，圓形窗戶，充滿了歐洲的風情。因圣誕節將至，所有的木屋都裝飾了拉成彩色鏈條的小燈，擺著穿著紅衣服各具情態的圣誕老人的形象，每個木屋前都有掛滿彩色小燈的圣誕樹，窗戶玻璃上也畫滿了雪花。在紛紛揚揚的雪花中，我們穿過這條歐洲風情的小街，進入了一個居民區。

居民區中有一個漆著濃烈紅色的小樓，那就是具有神秘色彩的漢語學校。于是，我們充滿好奇地走進了她的大門。

（二）

為了這個聯歡日，學校又重新油漆一新，大門上彩燈環繞。

我發現在門楣上方貼有四張紅色的紙，上面寫著什么。上前仔細一看，才知是漢字“歡迎客人”四個字。寫得歪歪扭扭，結構也不成比例，顯然，這是出自初學漢字的孩子的手筆。但是，在四周眾多俄文字母的海洋里，這四個漢字顯得特別醒目。

在異國他鄉，每天要靠拼音字母去理解俄文的意思，乍一看到這直觀的漢字，心里不由得一熱。中國人對漢字的感情在這個時候，才突然感覺是那么強烈。

不知是為什么，透過這四個漢字，我感到漢語學校是那么重視這聯歡日，對漢語是那么熱愛。尤其是寫字的孩子，想像著他們用那稚嫩的小手是怎么握筆寫出這歪歪扭扭的字，那樣子是多么可愛呀！這四個很不像樣的漢字，卻強烈地顯示著俄羅斯孩子熱愛漢語，熱愛漢字的心情。我想，以后如果有機會，我要教他們寫漢字，一定要讓他們體會漢字的優美，明了漢字的內涵。

我以為，這四個歪歪扭扭的漢字，未必就代表這個學校的漢字書寫教學水平。具有半個世紀漢語教學傳統的學校，一定有漢字書法課，之所以貼上這幼稚的字，應是學校刻意這么做的。學校用這種方法告訴中國客人：我們是多么熱愛漢語呀，請看看我們孩子的作品吧！在門口貼漢字，這也是對中國客人的尊重。

“滿園春色關不住，一枝紅杏出墻來”，還沒有進園，就已經看到漢語的“紅杏出墻”了；我想，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我將會看到那“滿園春色”！

果然，我一進入大門，就感到身上有一股暖流在奔涌。

首先，見到有4個五六歲的孩子在門廳里蹦蹦跳跳，每個孩子的前心、后背都貼著一張紅紙，上面寫著字，前后的字是一樣的，連起來是：“歡迎客人”。他們一邊蹦蹦跳跳，一邊說著什么，仔細一聽，他們在說“歡迎客人”。他們漂亮的笑臉是那么可愛，不斷地有節奏地蹦蹦跳跳，不斷重復著這4個字。于是，滿門廳就蕩漾著這稚嫩的聲音“歡迎客人”！我感覺這聲音是那么的美妙，使人五內俱暢。

我看著看著，聽著聽著，眼睛不知不覺變得模糊了。

學習漢語，在這些孩子的心中是那么歡快。我擦了擦眼睛中的淚水，仔細看這4個孩子。突然間，發現這兩男、兩女的孩子竟然是兩對雙胞胎！

啊，多么有意思啊！每對不但長得一樣，連衣服也穿得一樣。他們只顧在那里蹦蹦跳跳，歡歡暢暢，臉上那天真的笑容酣暢淋漓，旁若無人，好像陶醉在自我的歡樂之中。

在他們身上連綴而成的漢字，也隨之上下飛舞，從遠處看，這4個字好像自己在歡快地舞動。我想，這雙胞胎的媽媽們，把自己孩子雙雙送來學習漢語，這不正表示著他們對漢語的熱愛嗎？而且還表示著對漢語前途堅定的信心。他們把自己全部的愛，全部的希望，都放在漢語的世界里，無論什么原因，這都顯示著漢語的力量。

忽然，一陣歡快的樂曲讓我回過神來。我把視線轉移開來，墻壁上的一大幅壁畫吸引了我。那是一整面墻的壁畫，畫的是中國風格的青山綠水、翠竹飛禽、亭臺樓閣。畫的顏料雖然是油畫色，但是構圖技法風格卻是中國傳統的；只是顏色鮮艷濃烈，這是因為符合孩子的審美情趣。畫的上端橫寫著5個大字“桃李滿天下”，寫得端莊、整齊、有氣勢，顯示出學校的漢字教學水平。

忽然，我發現在壁畫下面站著兩位年輕的婦女，正對著我微笑。看她們穿著外衣，戴著帽子，好像是剛進來不長時間的樣子。猛然間我愣住了，因我發現她倆竟然也是雙胞胎，帽子下面的笑臉完完全全一樣，大眼睛，雙酒窩。我突然頓悟了，這跳舞的兩對雙胞胎就是他們的孩子！

我懷著巨大的好奇心走過去，向她們問候，并向她們詢問我的猜測。她們興奮地點頭，并驕傲地說“卡捏濕納”（當然）。

果然，我猜對了，我激動地伸出雙手和她們握手，并情不自禁地說：

“你們的孩子太好了，你們當媽媽的也真是太了不起了！”

她們聽了這樣的表揚，也興奮地擁抱我，并說：

“漢語好，我們喜歡漢語！”

我請求和她們合影，她們高興地和我擠在一起。于是，一張記錄當時激動情景的照片保留了下來。

一陣孩子的誦讀聲傳了過來。側著耳朵聽，啊！是朗誦中國古代詩歌的聲音，我快步穿過門廳走到另一個廳。廳內，一群10歲上下的孩子，分站在兩側，正齊誦李白的《靜夜思》：“床前明月光……”

他們努力地大聲地背誦，甚至是扯著嗓子在喊，在那個原本不大的廳里，聲音顯得格外的巨大。他們不是喊一遍，而是喊多遍，合著喊，分著喊，快速喊，本來一首內容安靜的詩，被他們一喊，就成了激昂慷慨的戰士進行曲了，喊得我的感情也激蕩起來。

突然，指揮老師雙臂一揮，聲音戛然而止。停了數秒鐘，廳里的中國客人熱烈地鼓起掌來，孩子們也跟著鼓掌。接著，老師再次雙臂一揮，頓時，孩子們爭先恐后地圍住了中國客人，三三兩兩地把客人又推又拉地拉扯到了一條長長的樓道。于是，我們被這群孩子分別拉到了各個教室。

（三）

我被三四個學生又推又拉地走進了一間教室。

一進教室，我又呆住了。原來教室里坐滿了學生，一張張笑臉安靜地對著我，好像一朵朵綻開的鮮花。再看他們的表情，有的安靜，有的神秘，有的頑皮，有的詭秘，有的驚喜，非常可愛。原來，剛才朗誦的學生只是每個班的代表。

粗略地瀏覽了一下，全班3行桌子，每行6桌，每桌2人，那么一共是36個學生。回想剛才被拉到的那個樓道，感覺是長長的一條，教室的門是相對的。如果按照10個門計算，那么這個樓道是20個教室，這一層就是700多名學生。而這個學校是座三層樓，其學生之多是可想而知了。

教室非常明亮，臨街的一面是通天到地的大玻璃窗，拉著白紗的窗簾。教室的各個角落，都掛著帶藝術品位的小玩意兒，有小燈籠、小動物之類，大多是中國制造的。我又看到，孩子幾乎都身穿統一的深綠色的毛衣，胸前很顯眼地印著吃竹子的大熊貓。看來，他們是以此表達對中國的友好。孩子們一見我進來，就都站起來拍手歡迎。

班主任是位慈眉善目的女教師，和藹可親。她讓孩子們坐下，安靜下來，請我坐在教室前面的椅子上，而她坐在教室的角落里。

原來，事先安排了各種節目。第一個節目，是讓孩子向中國客人提問，請客人回答。安排這個節目，是為了鍛煉和中國人說話的膽量。果然，有的膽子小不敢舉手，但也有膽大的，于是就有幾個孩子舉手了。經過老師點名，他們逐一站起來用漢語提問。當然都是簡單的會話，諸如“你叫什么名字”，“你多大了”，“你是那里人”，“你住在什么地方”等。

他們的發音清楚，我聽得明白；我認真地回答，他們也聽得懂。我每次回答，他們都習慣地把我的話重復一遍。比如，我說“我住在北京”，他們也重復說“我住在北京”。孩子和老師都認真地聽著，可我心里卻禁不住地笑，我覺得他們這樣天真的樣子更可愛。

經過幾輪問答，我和孩子混熟了，原來膽子小的孩子也大膽了，后來就爭先恐后地提問題。以后索性不舉手了，直接站起來就問，有的問題已經不是一句話能回答得了的。

第二個內容是孩子的表演。4個孩子在教室后面排成一排，表演的是傳統的兒歌《兩只老虎》：

“兩只老虎，兩只老虎，真奇怪，真奇怪。一只沒有耳朵，一只沒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

沒有想到，他們剛唱了幾句，其他孩子也跟著唱起來，有的孩子索性就跑了過去，加入他們的隊列也跟著表演起來，雙手在頭上比劃著耳朵，搖晃著腦袋，轉來轉去。還有的孩子，就在自己的座位上表演起來。結果，分不清是誰在表演，誰在觀看，不知不覺成了全班的節目。沒想到，《兩只老虎》這在中國幾乎失傳的兒歌，在這里卻那么普及，這可是“真奇怪”！

第三個節目很突然，老師從桌子上拿起一雙筷子，面對全班，這時，全班的孩子也跟著從自己的桌子上拿起了一雙筷子，都高高舉著。我明白了，這是讓我教他們使用筷子。這一下我有點窘了，因為我用筷子的姿勢實在不敢炫耀，如果教他們恐怕誤人子弟。但是，我畢竟是“正宗”，我努力地用正確的姿勢教他們，一招一式地演示。孩子們學習得很認真，拿著，夾著，有性急的還沒有等學會，就著急地用筷子表演起吃飯的動作了。

第四個節目，是互相贈送禮物。我準備了一套木雕《西游記》人物，有孫悟空、豬八戒、沙和尚、唐僧。我剛把禮物從書包里拿出，突然全班學生蜂擁而上；等我把禮物放在講臺邊的老師面前，學生們已經把講臺圍個水泄不通了。孩子們特別青睞中國的玩具，他們都睜大眼睛望著老師從盒子里拿出那4個神話木頭人。老師把它們托在手上，展示給孩子們，孩子們高興地拍起手來，有的男孩還學著孫悟空、豬八戒的樣子做各種動作。原來，他們都知道這個故事。

接著，老師拿起兩個塑料玩具，形象是戴著帽子拉手風琴的俄羅斯小孩子，擠出人群送給我。我接過來，也高舉起展示著，同學們親近地圍著我。這時候，音樂響起來了。第五個節目跳舞大聯歡，不知不覺開始了。

這一下，孩子的本性可發揮得淋漓盡致了，他們無拘無束地盡情地蹦跳起來，歡快地做著各種各樣的動作，自己跳，互相跳，圍著我跳，拉著我跳，排著隊跳，轉著圈跳。老師也加入進來了，跳起了迪斯科，孩子又把老師也圈在圈內圍著跳。他們笑著，叫著，呼叫著，音樂有多快，他們就跳得多快，全班就都沉浸在這歡快的舞蹈中了。

音樂停止了，老師讓大家安靜下來，對中國客人表示感謝，我也向全班表示感謝，全班同學鼓掌送我走出了這個歡快的教室。

（四）

步出了教室，感到自己跳累了，興奮的心情一直不能平靜。

于是，靠在樓道的墻上，想稍微休息一會兒，這時我才發現這長長的樓道走廊的兩邊的墻上掛滿了鏡框，里面是一幅幅的畫。

抬頭看對面墻上的畫，竟然是一幅中國畫《仕女圖》。這傳統題材的國畫，現在中國人自己都很少畫了。仔細看那畫，明顯的是一幅習作，但是畫得很合乎章法。衣服褶皺、身上的飾物、頭上的發髻，都很標準的，這一定是臨了不少作品之后的成果。再看那落款，是8年級的娜塔莎，那么這是初中二年級的學生作品，初二學生能畫出這么標準的中國畫，實在是不容易，尤其在遠離中國的圣彼得堡。

我這才知道，這個學校的中國畫的水平是如此之高。在驚訝之后，我快速地瀏覽了走廊里的每一幅畫，有花鳥畫，畫傳統題材的竹蘭梅菊，畫上的題款也富有中國特色，如“喜上眉梢”、“喜鵲登枝”、“年年有余”，“吉慶有余”。有幅孔雀畫，上面的羽毛竟然根根清晰。那山水畫作，亭臺樓閣畫得有些韻味。

啊！這簡直就是一個中國畫的畫廊了！學生的畫作有這么高的水平，那么老師呢？這一定有諳熟中國藝術的高人指教。于是，我留心地向他處走去。

在一個寬闊的走廊，面向院子的一面是幾扇巨大的玻璃窗，每扇玻璃窗上都貼著整幅的中國剪紙：一幅是在云中舞動的龍；另一幅是正在飛翔的鳳，“龍鳳呈祥”是典型的中國文化的代表。還有，《嫦娥奔月》《麻姑獻壽》……這些藝術表明，如果不是深諳中國文化，絕對不能設計出這樣的形象。整個廳里，有了這幾幅中國藝術作品的襯托，你就感覺不到自己是置身于異域他鄉！

步入另一大廳，在入口處的門楣上，有一個燈箱的橫匾。上面寫著“為祖國服務”5個毛筆字。這是真正意義的書法，風格溫潤祥和。兩邊墻上，掛著幾盞玻璃燈，類似宮燈，上面分別寫著：“學習好、身體好、勞動好”。于是，我馬上明白了這是個中國人寫的，“三好學生”是中國人熟悉的內容。墻上還掛著幾幅山水畫，而這一看，我就全明白了，這是出自我們認識的一個畫家的手筆。

他是一個在俄羅斯的老華僑。他的畫作有明顯的風格，不是以筆線見長，而是以墨塊渲染，整幅畫顯得蓊蓊郁郁，愛人曾經為此送他一幅對聯“煙云彌四野，淡墨滿山川”，以此評價他的畫。

原來，這位華僑曾在此工作過。那么，這里的中國藝術氣息，應也包含他的努力。這裝飾，這學生習作，以及書法內容，應也包含他的思想。那么，“為祖國服務”，是否有雙重的含義呢？

現在，他已經是俄羅斯的知名畫家了。當時，這個學校聘請這個中國文化陶冶出來的畫家，就是強烈地希望他把中國文化原汁原味地帶進來。現在，他原來的一切工作，學校都原封不動地保留著，這是對他工作的尊重和肯定。俄羅斯有這個特點，凡是有成績的人工作或生活過的地方，盡量保持原貌。所以，在俄羅斯很容易看到歷史的真實。

（五）

當我走到三層的時候，一陣柔和的樂聲從一間房門里傳出。聽出這是熟悉的廣東音樂，我不由自主地走進了敞開著的房門。

這是一間沒有桌椅的教室，鋪著光滑的木地板，一面墻是通天到地的大鏡子。看來這是一間舞蹈排練廳。一位身穿黑色練功衣的教師正在指導著學生排練舞蹈。孩子們手拿著彩色折扇，在排練中國特色的扇舞。

隨著柔和婉轉的音樂，孩子門舞動著扇子，正跟著老師舞蹈。她們來往穿梭，就好像百花叢中的蝴蝶。看她們很熟練的樣子，像是已經排練了很多遍了。

老師不時地給孩子們糾正和示范。大概她是舞蹈演員出身，動作相當優美，舞動起來的時候，腳尖的動作非常突出，有點跳芭蕾舞的味道。我看她們的扇子舞帶有點西洋味道，想這就是中西的文化交流。

排練一遍下來，老師和孩子都一齊揮動著雙扇歡迎中國客人，而那眾多的粉紅色的扇面，就好像春天花園里迎風搖曳的鮮花。

老師示意孩子們，隨著音樂重新排練一遍。這意思我明白，表示歡迎，還有請我提意見。于是，在排練廳里又飛舞起歡快的色彩斑斕的“群蝶”了。

果然，舞蹈一結束，老師和孩子就興奮地圍攏過來，請我評議。

“跳得很美，很讓我感動”，我用漢語、俄語各說了一遍。老師興奮地對我說，現在正在學習和排練中國的“大秧歌”，如能給她們示范一下最好。我欣然答應，于是面對著鏡子，我在他們的前面跳起了“大秧歌”。沒有音樂，我自己哼起了節奏，孩子們也隨我唱了起來。于是，中國傳統的“大秧歌”，就在大雪覆蓋的漢語學校舞動起來了。

孩子們的悟性很好，舞到后來，反倒是我跟著孩子們的節拍跳。告別了舞蹈班，走到走廊，靠在墻上，才覺得實在是累了。

剛擦了擦汗，有兩個孩子見到我就高興地跑過來，要和我照相。我一看，是剛才在班里聯歡認識的學生。他們大約10歲上下，女孩熱情大方，男孩很矜持，行動舉止好像個小大人，胖胖的，頭發梳得光亮整齊，著西服，白襯衫。

于是，我們在這個具有中國特色的畫廊里合影留念。他們希望留下我的聯系電話號碼，表示想要去我的住所作客。我欣然地寫給了他們，于是女孩帶著滿意的微笑跑開了，男孩則一直陪著我轉。

（六）

興奮的“中國日”結束了。

我們走出了白雪中的紅樓，渾身蕩漾著喜悅的暖波。踏著潔凈的雪地，在咯吱咯吱悅耳的聲音中走入了小樹林。清爽的雪林中的空氣使呼吸舒暢，讓我冷靜下來。

我轉身站立著，注視著那座紅樓，這令人感慨的漢語學校。俄羅斯研究漢語已經有百年以上，而今不但經久不衰，而且越來越濃郁。這所學校，越來越顯示其重要的作用。我不知道中國有沒有相應的學校，如果沒有，那是一個遺憾。

雪停了，殷紅的落日如沸騰的鐵水，煥發出橘紅色的光輝，柔和地披在那座紅樓身上，紅樓顯得格外地艷麗而深沉。在潔白的皓雪中，那橘紅色的光輝，好像格外地要給這座紅樓以溫暖！

責任編輯王 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