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家里,李妮娜除了“娜娜”之外,還有一個特別的稱呼——“小世界冠軍”,是爸爸總愛這么叫她,盡管這個“小冠軍”在都靈冬奧會上只遺憾地拿到了自由式滑雪空中技巧項目的銀牌,但是犟脾氣的老李就是認(rèn)定了寶貝女兒是最棒的。
老李很內(nèi)向。平時,連跟這個獨生女兒話都不多。李妮娜8歲就離開父母,進入沈陽體育學(xué)院競技體校練習(xí)技巧,直到如今她還常年在外,很少有機會回家,電話成了她與父母白表達思念之情的主要途徑。然而每次,都是母親跟女兒聊得火熱,老李只是在旁邊微笑著側(cè)過耳朵聽,并不時地提醒母親別忘了囑咐些什么。有時,母親干脆說:“娜娜,爸爸要跟你說話。”
可一接過電話,老李就蒙了,嘴里只剩下翻來覆去的兩句話:“要吃好,要訓(xùn)練好……”
妮娜母親知道老李的個性,想孩子了也不會表達出來。于是,只要看見那幾天老李悶悶不樂了,或是站在放有女兒獎杯獎牌的書柜前長時間發(fā)呆,她就會打電話給女兒說:“娜娜,有時間回趟家吧,爸爸想你了。”
冬季項目的假期很少,只有4月份雪期結(jié)束時才能回家待上兩個星期,這是老李的節(jié)日。
這段時間,他的精神頭兒也足了,見了誰都樂呵呵的,街坊鄰居一看就知道,肯定是老李的“小冠軍”回來了。退休前,老李是一家賓館的面點師,有著一手好廚藝,但平時在家并不輕易出手,可一到這時,他便把媽媽“轟”出了廚房,一定要親自操刀。每天一大早,妮娜還沒醒,他就去買菜了,變著花樣給女兒做好吃的。但有一件事讓老李犯了難,女兒小時候訓(xùn)練時,伙食不好,所以一進家門,就扯著嗓子喊:“爸爸!我要吃肉!我要吃排骨、雞翅膀、雞大腿……”可現(xiàn)在,隊里伙食好了,問她想吃什么,她抓耳撓腮半天,也只憋出個“隨便吧,什么都行。”對女兒隨便怎么行,聰明的老李搞起了“小發(fā)明”。一次,他神秘兮兮地說:“今天給你弄個好吃的。”說完進了廚房,鍋碗瓢盆一通忙活之后,一盤金燦燦的小點心上桌了,仔細(xì)看,原來是年糕外面裹了一層饅頭渣,然后放到油鍋里炸的,妮娜口水都快流下來了。看著女兒大口大口地吃,臉都變成了小花貓,老李只是在一旁笑。
2002年參加鹽湖城冬奧會在日本轉(zhuǎn)機時,妮娜給爸爸買了一個并不算太貴重的剃須刀。這可是老李的寶貝,平時都不舍得用。每當(dāng)妮娜回家都會發(fā)現(xiàn),父親總是胡子拉茬的,媽媽就會說:“你看,女兒回來了,還不把你那胡子刮刮。”于是,父親就會掏出那個還嶄新的小盒子,一層層地?fù)荛_包裝,拿出剃須刀,得意地照著鏡子刮干凈,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把它裝好。
父母面前,調(diào)皮的妮娜還像個長不大的孩子,晚上看電視,經(jīng)常是鞋一脫,沙發(fā)上一躺,跟爸爸媽媽粘在一起。她最喜歡把腳丫放在爸爸腿上,就像小時候一樣。老李總問女兒:“現(xiàn)在找男朋友了嗎?”妮娜撒嬌說:“沒呢,訓(xùn)練呢,怎么找啊。”“可以一邊訓(xùn)練一邊找啊,不然我就幫你找……”妮娜總猜不透老爸這是怕我嫁不出去嗎?
其實老李是想讓女兒離開家的時候有個依靠。因為他知道孩子從小不在家長身邊,吃了太多的苦。一次,夫婦倆去沈陽看妮娜,看完要離開時,在體校大門口,妮娜拽著媽媽的手,哇哇大哭,說什么也不讓他們走。媽媽強忍著淚勸孩子說:“你好好練,爸爸媽媽過段日子再來看你啊。”看著妮娜的身影在陽光下越來越遠(yuǎn),老李突然覺得孩子竟是那么瘦小。身邊,媽媽在抽泣,她幾乎一直從沈陽哭到本溪,看著妻子女兒這么難受,老李心一橫:“接孩子回家!不練了,受這份罪!”
但是,李妮娜終究還是堅持了下來,她現(xiàn)在長大了,也明白同樣堅持的還有她的父母,尤其是有什么都埋在心里的爸爸。
不愛說話的爸爸在妮娜的心里,是一座山,尤其是在小時候的那些晚上,父親從體校來接她,她都耍賴要父親背,趴在爸爸的背后,閉上眼睛,就會覺得溫暖。直到現(xiàn)在,只要女兒一回家晚,老李還是要在樓下等著,那個遠(yuǎn)遠(yuǎn)的身影,在妮娜心里深深地扎下了根。
今年的父親節(jié),因為要訓(xùn)練比較忙,妮娜回不去家,也沒辦法抽出大塊時間去幫爸爸挑禮物,正發(fā)愁時,她突然靈光一現(xiàn)“有了!這篇文章不就是最好的父親節(jié)禮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