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總是愁人的

我不是湘西人，與湘西也并沒有結下什么不解之緣。可我卻一直深沉地迷戀著這片充滿靈性的土地，迷戀著從這片土地上走出來的人，迷戀著那一座座美麗的小城。城里有一灣美麗的沱江水，沱江水旁是苗家美麗的竹林和山澗，是土家族極富有特色的吊腳樓。

最早知道湘西，是因為古丈群山環抱綠郁蔥濃的苗嶺村寨里飛出了一只金色鳳凰，她就像一泓純凈山泉般清澈透明，沁人心脾。宋祖英，這位中國民族聲樂藝術的佼佼者，她是天地日月的精華，是湘西靈山麗水的鐘靈毓秀造化了她的天生麗質，美麗歌喉，和純潔心靈。她是在用歌聲傳達著愛、和平和幸福，用歌聲感動著世界。

還記得在去湘西的途中，導游對我們的介紹，并不是按照常理先從當地的民俗特色、風味小吃開始的，而是一上車就一直放著宋祖英演唱的歌曲，又甜又辣，像極了湘西人的性格，淳樸中帶著甜美，潑辣中帶著真誠。黃導說，在這里，在湘西，在整個苗族土家族自治區，宋祖英是家喻戶曉的，她的歌聲是為每個人所喜愛著的，宋祖英是湘西人民的驕傲。于是，我知道了，在這里，在湘西人民的眼中，宋祖英仍然是那個充滿活力，渾身透著純潔、質樸、吉祥、靈性的苗家女子，是那個讓人聆聽甜美、稚嫩、喜悅、典雅的歌唱家，她是在以陽光笑臉歌唱一方水土的溫柔與雋永。

還記得在離古丈不遠的鳳凰城里，導游指著那一江奔流著的沱江水，悄聲告訴我們，就在我們來到的前幾天，宋祖英回到了家鄉，重新踏上了那條她曾經極為熟悉的泥濘小路，步行了四個多小時，回到位于古丈山坳里的母校，為那里貧困的孩子捐贈了六十多萬，并且要求古丈縣人民政府對此保守秘密。這已是宋祖英第三次回到家鄉幫助貧困的孩子們了。

看看面前這一江奔流著的沱江水，我眼前仿佛又浮現出宋祖英清新秀麗的面龐，仿佛又聽見她甜美靈氣的歌聲，仿佛又看見她載歌載舞充滿感染力的表演，和著永不停息的沱江水，我深深地感動，為這位充滿靈性的音樂家，為這一腔對家鄉真摯的情感，也為這里淳樸的民風和鐘靈毓秀的湘西風景。

說到湘西，也就不得不談到沈從文。如果說宋祖英是湘西的百靈，那沈老先生就是湘西凝結的智慧。

沈先生是湘西鳳凰人，鳳凰和古丈挨得很近，中間隔了個吉首。第一次見到鳳凰，是在宋祖英的ＭＴＶ中，美麗自由的風景：郁郁蔥蔥的群山，群山環抱著的土家族村寨，一條永不會干涸的沱江水，充滿了詩情，充滿了畫意；山映在水里，水又圍繞著山，山山水水，就這么相互交融著，美麗著，那些身著民族服飾的湘西人和著音樂最最美好的節奏，舞蹈翩翩，美不勝收。

第一次知道鳳凰，是通過沈老先生的小說《邊城》。茶峒，白塔，儺送二老，爺爺，黃狗，還有翠翠。可以說，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沈老先生和他的《邊城》、他的鳳凰一直是我心里的一個情結。根深蒂固，揮之不去。而當自己有幸真正站在了這樣一個如此美麗、如此自由、如此充滿靈性的土地上，才似乎真真正正理解了《邊城》，理解了翠翠，理解了沈老先生的鳳凰情深。

到了鳳凰，見到如此的美景，最忘不了的是一定要去沈老先生的墳墓上哀悼一番。

沈老先生的墓在杜田村里，背靠著南華山，面臨著沱江水，沒有墓亭，也沒有墓道，只一塊鐫刻的五彩石立在各種樹中，正面是沈先生自己的手跡：“照我思索，可理解‘我’；照我思索，可認識‘人’”。而背面則是妻子的誄文：“不折不從，星斗其文；亦慈亦讓，赤子其人”。五彩石的一側立還有塊石，黃永玉先生的話刻在石上：“一個士兵要不戰死沙場，便是回到故鄉”。

聽導游說，這塊地是沈老先生自己選的，他曾心滿意足地對家人說：“這個地方蠻好，真的好美喲。”的確，這里確實蠻好，很美，很純。向山下望去，可以見得一灣沱江水，深沉的綠，綠在河底，綠在河岸上，綠在河中央。翻著的浪花，跳躍在陽光下，反射著金色的光。細望去，河的那岸，仍然有使用棒棰的浣女，輕柔的動作，慢慢洗著衣服，總讓我想起老先生筆下的翠翠、三三……

沈老先生一生愛水，以水為美，記得以前在一篇先生的自傳中看到過這樣的文字：“我感情流動而不凝固，一派清波給的影響實在不小，我幼小時比較美麗的生活，大都不能與水分離。我學會思索，認識美，理解人生，水對于我有極大的關系。……水教給我粘合卑微人生的平凡哀樂，并做出海揚帆的美夢，刺激我對工作的渴望，以及超越普通人的得失，追求理想的熱情洋溢”。先生的表述是真誠的，他有著像水一樣的人格，如水一般的溫柔，如水一般的堅定，如水一般追求美好。

不知道為何，突然想起了先生的一句話：“美麗總是愁人的”。回想自己在湘西的所見所聞，不由地從內心慨嘆萬千。

先生的墓安在了這一江故鄉至美的水邊，一如他的執著和尋覓。我被深深地感動了，為這位充滿智慧的前輩，為先生滿心對美好的追尋，也為這里淳樸的民風和鐘靈毓秀的湘西風景。

文到此已臨結束，看看窗外的艷陽，打開緊閉的玻璃窗，風，輕柔地飄了進來。湘西，這片純美的、充滿靈性的土地又一次次地浮現在了我的面前。那一江奔流著的沱江水，寫著亙古不變的智慧向前永不停歇。一如湘西的人。

美麗總是愁人的。

點評：寫湘西之旅，結合宋祖英的歌與沈從文的智慧，文筆流暢，用字妥切，結構完整，在旅程中不斷體悟歌聲、小說和文化的喜悅。（許福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