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惟一的珍貴合影

照片中的長者是我的奶奶，幼者是我的小姑。

如果沒有這張照片，我壓根不知道奶奶是什么樣子。這張照片是我成年之后才見到的。漫長的20多年里，它被小姑用手絹里三層外三層地包裹著深藏在梳妝匣里。直到聽說可以不必用底片而用照片直接翻洗照片的時候，小姑才打開匣子拿出這張照片，交給我拿去放大做新。

小姑如此珍藏這張照片，因為這是她和奶奶惟一的一張合影。奶奶生下5個兒子之后，42歲時才有了小姑。做夢都想要女兒的奶奶從小就把她視為掌上明珠。能拍下這張珍貴的照片，我們還得感謝二叔。那年，二叔參軍去了離家很遠的部隊，寫信回來說想家想母親，奶奶一夜沒合眼。第二天，她把小姑梳洗打扮了一番，就抱著出門了。雖然二叔信里沒有說想妹妹，但奶奶怎么舍得花錢只給自己照張相呢？從家到鎮子上的照相館約25公里，奶奶一天抱著小姑走了個來回。

照片洗出來了，一版三張，奶奶留一張，給二叔寄一張，余下一張給了我媽。

在那個年代，人人是“新舊三年補三年，十年不添新衣裳；吃了上頓盼下頓，每天只想四兩糧。”盡管這樣，奶奶還是舍得把全家的布票都拿出來給小姑買布做花衣服。看看照片中的小姑，圓潤粉白的小臉、花枝招展的打扮，尤其是腿上穿的八分褲和長筒襪，就是現在也是時髦的裝束。當時正值壯年的奶奶，身著藏青色大襟褂子，挽著烏黑的發髻，配上一副帶有豁口的牙齒，看上去儼然一個60多歲的老太太，誰能看出她們竟然是母女倆！

三年后，奶奶不幸離世，我媽就把奶奶的那張照片放到了骨灰盒里永遠陪伴她。不久，二叔也追隨奶奶去了，他的照片也被帶到了另一個世界。而經過多年的輾轉遷移，底片也不知了去向，于是我媽手里的這張照片便成了絕版。小姑長大后，從母親手里要走了它，精心地收藏起來。

現在，小姑和奶奶的這張合影已被放大，高高地掛在小姑家的客廳里。我終于有幸細細地品讀奶奶眼里的滄桑，還有背后那段難忘的歷史……

責編/吳 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