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記了關門

忘記了關門。忘記了把希望封鎖住。

于是我走出門外時，希望也悄悄地跟著出來了。

然而我僅僅是出去散漫散漫，不平的路絆我一跤，摔得鼻青臉腫。摔落我肩上的深深悲哀，跌散日纏夜繞于心頭的絕望。

可惜忘記了關門，忘記把希望封鎖住。

又可恨真摔了那么一跤。

我只好回來，但希望并沒有跟著我回來。準是那一跤將希望摔落了，希望最易失落。

我好后悔，忘記了關門，忘記把希望封鎖。

憂郁

寒風蕭蕭地刮著。

圍上圍巾我走上街去，冷空氣追著壓迫我。

幾只野狗爭一根沒有肉的骨頭，一對情侶在枯萎的古槐下熱情地擁抱，偶爾有孩子們從街面上掠過，留一陣無憂無慮的笑聲于寂寞的天宇。我想追上去，戴上口罩，遮住臉龐，但小孩子已沒有了蹤跡。寒風依然追我，狗仍在爭吵。

走上河堤，我固執地希望今天能下一場雪。假如能再生一盆炭火，來一場冰雹也未嘗不可。風里還有人在趕路，我的想法也許很卑鄙。

遠處幾棵樹在瑟瑟發抖，風嗚嗚地奏響憂郁。河邊有一只破船寂寞地泊在那兒，水似乎比心更寒冷。

幾只水鳥在沙灘上佇立不動。有些荒唐，懷疑沙灘上去年是否還有許多名字，水鳥在讀那些姓氏。有我的名字是肯定的，被河水抹殺了也是肯定的。

靜靜地我變作水鳥，讀沙灘上別人的姓氏，也讀我的姓氏。靜靜地看時光死去。

距離孩提已然愈來愈遠了。

散步

僅僅是厭于快跑，才選擇慢慢地走。

你只能慢慢地走。沿著江堤或湖岸，信步地走。避開石子或絆腳的樹根。牽牛花上樹般的人生，掂一掂費力的程度就不再抱怨速度太慢。

不是牢騷，沒有牢騷。只是散步而已，就是慢慢地走。

你依然勸勉你自己，自得于你的平穩。

只是有一天，江水或湖面映照出你的一蓬漸白的頭發，你原以為那是江堤或湖岸上楊柳枝的倒影而不曾在意。那時，你再驀然回首，過去有些什么，你準會驚奇得叫起來。

你會抱怨散步不如快跑。

但你只有惆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