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革命軍事博物館的一個展柜中,并排陳列著兩封催人淚下的遺書,一封是丈夫就義前寫給妻子的訣別信,一封是母親留給尚在襁褓中女兒的遺書,它們的主人是一對年輕的伉儷,即著名的革命烈士陳覺與妻子趙云霄。
陳覺,原名炳祥,號秉強,湖南醴陵人,1907年2月5日生,1925年春加入中國共產黨,9月受黨組織選派赴蘇聯中山大學學習,在校認識趙云霄并與她結成革命伴侶。趙云霄,原名趙鳳培,河北阜平人,1906年12月生,1925年夏加入中國共產黨,同年9月赴蘇聯中山大學學習。
1927年9月,國內正處在大革命失敗后的白色恐怖之中,陳覺與趙云霄奉調回國,被分配到湖南工作。1928年夏,陳覺被派往常德組建湘西特委,趙云霄則因北方口音不宜下鄉(xiāng)而留在省委機關工作,就在兩人為了革命而分離奔波的過程中,已懷有身孕的趙云霄于當年9月因省委遭破壞而被捕,同年10月陳覺也因叛徒告密而被捕,兩人都被關押在長沙陸軍監(jiān)獄。
反動當局得知陳覺是湘西特委負責人,以為大有“油水”可撈,便派出與其父親有世交關系的一個法官前來勸降,利用鄉(xiāng)情威逼利誘,妄圖從他口里得到重要機密,進而將湖南地下黨組織一網打盡。結果反被陳覺義正詞嚴地給予痛斥。惱羞成怒的敵人于是施用酷刑折磨,依然一無所獲。敵人無計可施,匆匆以“策劃暴動,圖謀不軌”的罪名判處陳覺夫婦死刑。同年10月14日,陳覺在長沙岳麓山穿石坡英勇就義,時年不滿22歲。陳覺就義前4天,遺書給妻子:“……這是我給你最后的信了!我即日便要被處死了,你已有孕,不可因我死而過于悲傷。他日無論生男或生女,我的父母會來撫養(yǎng)他的。我的作品及我的衣物,你可選擇一些給他留作紀念。你也遲早不免于死,我已請求父親把我倆合葬……回憶我倆在蘇聯求學時,互相切磋,互相勉勵。課余時閑談瑣事,共話桑麻,假期中或滑冰或避暑,或旅行或游歷,形影相隨。及去年返國后,你路過家門而不入,與我一路南下,共同工作……前日,父親來看我時,還在設法營救我們,其誠是可感的,但我們寧愿玉碎卻不愿瓦全。父母為我費了多少苦心,才使我成人……我想起了我死后父母的悲傷,不覺流淚了。云!誰無父母,誰無兒女,誰無情人,我們正是為了救助全中國人民的父母和妻兒,所以犧牲了自己的一切。我們雖然是死了,但我們的遺志自有未死的同志來完成。大丈夫不成功,便成仁,死又何憾!”
趙云霄因懷有身孕,刑期推遲5個月。1929年3月26日,趙云霄給襁褓中的女兒喂了最后一次奶,然后鎮(zhèn)定地走向刑場,犧牲時不滿23歲。在犧牲前兩天,趙云霄給才一個半月的女兒啟明留下了最后的遺囑:
“…… 我們在牢中生了你的時候,為你起的名字,這個名字是很有意義的……小寶寶,你是民國十八年正月初二日生的,但你的母親在你才有一月十幾天的時候,便與你永別了……我很明白地告訴你,你的父母是共產黨員,且到俄國讀過書(所以才處我們的死刑)。……小寶貝,你的父母,你是再不能看到,你的母親所給你的紀念只有像片和衣物及一金戒指,你可作一生的唯一的紀念品。
“小寶寶,我不能撫育你長大,希望你長大時好好地讀書,且要知道你的父母是怎樣死的。我的啟明,我的寶寶!當我死的時候,你還在牢中,你是不幸者,你是個世界上的不幸(者),更是無父母的可憐者!小明明,有你父親在牢中給我的信及作品,你要好好地保存。小寶寶,你的母親不能多說了。血淚而成。……小寶寶,望你好好長大成人,且好好讀書才不負你父母的期望。可憐的小寶貝,我的小寶寶!”
令人痛心的是,小啟明經受暗無天日的監(jiān)獄折磨,體弱多病,在4歲時不幸夭折。一個家庭就這樣全部奉獻給了革命事業(y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