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上海市委書記陳良宇,因涉及上海社保資金案等嚴重問題被中紀委立案查處,再次把人們的視線聚焦到了百姓的活命錢——社會保障資金上。上海社保資金案的核心人物上海市勞動和社會保障局原局長祝均一,指使上海市社保局下屬的企業年金中心,一共向福禧投資拆借36.5億元,但4年間福禧只歸還了2億元,尚欠年金中心34.5億元。長達八年任職上海勞動和社保局局長的祝均一是上海上百億養老基金的掌管人,多年來一直被視為“社保專家”,在社保基金管理中常有“創新”之舉,“保值增值”的姿態極為高尚。然而真正的“創舉”卻是十足的腐敗,數額之巨,震驚全國。

我國在近年來建立社保體制的過程中,一直推行以個人賬戶為基礎的基金積累制,以期解決往昔由企業“現收現付”引致的巨大養老金支付缺口和激勵不足等問題。然而,隨著積累的增加,圍繞社保基金的違規犯法案件也在不斷增多,且大量發生在地方社保系統。相關違法違規案件從2001年以來便屢有報道,此前,有湖南郴州貪官李樹彪先后44次挪用貪污住房公積金超1億元,多次前往澳門賭場大肆揮霍;有廣東8億元社保基金遭違規挪用,數億元基金無法回收的情況,等等。從今年4月召開的全國社保局長會議和社保基金監督座談會上傳出消息,七年來全國清理回收擠占挪用社保基金達160多億元。那么多的款項,一夜之間,或成為別人暴富起家的資本,或成為貪官污吏揮霍的對象,或莫名其妙地付之東流,其根源何在?一個地方的社保基金總量多大?存在哪里?由誰管理?安全與否?投向何處?收益如何?增值了還是虧損了?太多問題,平民百姓既無權過問,也無力查究。有人打過比方,從籌集來的那一刻起,社保資金就進入了一個與外界隔離的暗室,這個暗室,只有少數人有鑰匙,他們什么時候開鎖,取了多少,給了誰,外界都不得而知。
在今年的全國“兩會”上,臺盟中央在一份關于“建立社保基金監督機制”的提案中,道出了“社保基金”運行失范的嚴峻現實:從整體看,社保基金的監督缺乏有效的法律依據,實踐中有很多問題的處理仍然無法可依,容易發生監管不嚴,造成基金被挪用、流失,損害被保險人利益的情況。提案所議,觀其核心,是四個字:無法可依。截至目前,我國對于社保基金的運作管理,基本上是依照一個部門規章——財政部、勞動和社會保障部頒布的《全國社會保障基金投資管理暫行辦法》。這個“暫行辦法”不但法律位階低,而且其中規定比較粗糙、過于原則化。比如,辦法規定了“理事會負責管理社保基金”,但理事會如何產生,由什么人組成,卻只字未提。不難想像,如果相關制度足夠健全,能夠細致地規范社保基金管理的各個環節,社保基金的投向也不會那么隨意和神秘,祝均一也不敢一擲千金——達到32億元之巨了。
沒有監督的權力是最危險的權力,它本身就是對國家和公民權益的潛在威脅。規范用權與監督并重,是有限政府和法治建設的要義。這一點上做得好不好,會反映到方方面面的工作上。在發生巨額社保基金被違規挪用案之后,廣東立即出臺了《廣東省社會保險基金監督條例》,從社會監督的角度,明確了參保單位和個人的知情權,可謂亡羊補牢,為時未晚。實際上,上海市也早已出臺了《上海市社會保障基金審計監督規定》,但為什么沒有防止祝均一腐敗案的發生,值得反思,它既跟“權大于法”依然盛行有關,也跟“法”對“權”的約束與監督太弱有關。
在國外,社保法制化早已完成,但在國內,社保立法一直進展緩慢。我國憲法和勞動法早已規定了社會保險的基本原則和基本制度,目前尚缺乏一部綜合性社會保險法,以對社會保險的項目、待遇標準、基金籌措和運營、管理體制、監督檢查、法律責任等作出明確規定,依法對社保基金的運作情況及其安全實施監督。
圖:陸小弟 編輯:陳暢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