蟋蟀俗稱蛐蛐,又名“百日蟲”,言下之意就是只能活100天左右,盛夏至深秋通常是蟋蟀生長季節。一般的蟋蟀在3毫克到6毫克之間,可謂不折不扣的小蟲兒,但就是這種好斗的小蟲兒,自古以來就是“蟲迷”之間的賭斗工具。近年來,經媒體披露的蟋蟀豪賭大案屢見不鮮,參賭人員數十人至上百人不等,賭資金額也越來越大,一只好“蟲兒”贏個十萬八萬也非奇事。
2006年6月14日,江蘇省南通市港閘區人民法院開庭審理了該區檢察院公訴的一起利用蟋蟀比賽組織賭博的案件,被告人南通市蟋蟀研究會理事趙偉濱、蘇州人何松年因犯賭博罪一審均被判處有期徒刑2年,緩刑3年,并處罰金12萬元。一審判決之后,兩名被告人表示認罪,均沒有上訴。至此,這起涉案人數達112人、涉案金額達六七十萬元,“江蘇省最大的一起蟋蟀賭博案”塵埃落定。
大賽之后竟大賭,蟋蟀賭窩被端
為弘揚中華傳統競技、豐富市民文化生活,南通市蟋蟀研究會每年都會舉辦一次歷時兩個月的促織大賽。2005年9月至11月,南通市蟋蟀研究會經南通市體育總局批準舉辦了南通市第九屆蟋蟀大賽。與往年一樣,來自上海、南京、天津、山東等地的參賽者云集南通,以蟋蟀為比賽工具,展開了激烈的角逐;11月20日,蟋蟀大賽順利結束,但是許多參賽者并沒有離開南通,他們很快卷入了一起賭博案。
趙偉濱,38歲,南通市區某浴室業主,也是南通有名的“蟋蟀迷”,兼任南通市蟋蟀研究會理事;何松年,42歲,蘇州市個體運輸老板,蘇州當地有名的“蟋蟀迷”,他常常出任各場蟋蟀比賽的裁判。他倆伙同其他偏好“賭蟋蟀”的蟲迷們,先利用互聯網發帖子,手機發短消息等方式廣泛遨賭。為了保證參賭人員“可靠”,事先對其身份進行嚴格“審查”。在賭博開始期間,一律不得外出離開酒店;如果有參賭人員想上廁所等處,必須由組織方派人親自陪同。
賭徒們先后在南通市體育館、休閑農莊、新世紀大酒店等地開設賭場,組織南通本地、杭州、常熟、上海等外地人員參賭,每場都有上百人。由于賭博地點隱秘,加上經常變換,且仍打著“蟋蟀大賽”的幌子,幾度讓警覺的公安民警撲了個空。
2005年11月25日深夜,港閘公安分局值班室接到群眾秘密舉報:轄區新世紀大酒店內,疑有以“斗蟋蟀”為幌子的賭博活動,而且人數眾多,這兩天可能還要賭。
由于案情重大,值班民警將舉報內容馬上向分局領導匯報。何峰局長獲悉這一舉報之后,立刻指示分局治安大隊、永興派出所等部門秘密調查,不可貿然行動,爭取一網打盡。港閘警方有關部門立即展開秘查,發現該舉報屬實。群眾舉報的那個賭博場所,位于新世紀大酒店內6樓多功能大廳,租金為800元/夜。為了防止公安機關抓賭,這個蟋蟀賭場的組織比較嚴密,有專人“多點”望風,陌生人絕不可能入內。參賭的100多名賭徒,基本上都住在市區其他多個賓館。
11月27日,警方再次獲得準確情報,當夜新世紀大酒店內還要進行“蟋蟀豪賭”,參賭人員一般9點鐘入場。港閘公安分局領導當即召集各所民警,迅速組成“11·27”特大賭案行動隊。當晚10點多鐘,港閘警方一輛警車偽裝成民用車輛,悄悄靠近204國道邊拐進新世紀酒店路口的第一個“望風點”一一一輛停靠在路邊、牌號為“1A203”的江淮商務車。便衣民警突擒了正在車內和兩名女子說笑的一望風男子,當場繳了他的對講機。在這輛車內,警方繳獲了大量籌碼和賭徒們兌換籌碼的36萬元人民幣。
深夜,深秋的通城寒氣襲人。此時,一場規模空前的“斗蟋蟀”豪賭再度開始——新世紀大酒店6樓一間大廳內熱氣騰騰,蟲鳴不已、人頭攢動,百余人圍著幾個玻璃器皿,看著里面的“蟲兒”斗得正歡。“蟲兒”們每斗一場只需短短數分鐘,連斗數場之后,不停地押“籌碼”的人們或沮喪,或興奮,尖脆的蟲聲撩撥著大家喜怒哀樂的神經……
當夜11時,正當,賭場進入酣戰階段時,意想不到的場面突然出現了。“不許動!”“不許動! ”“全部蹲,下!”……賭徒們這才發現一個個警察恰似神兵天降!喧囂的賭戰突然被迫中止,賭徒們一陣騷動之后,“籌碼”和大把鈔票散落一地。在抓捕過程中,一些賭徒為了逃避法律責任,對自己下注的大量籌碼不肯“認賬”;還有女賭徒將隨身攜帶的錢款四處塞藏,褲腰、襪子、鞋子甚至內褲都成了藏錢場所,但都被女民警——查獲。
這起南通市有史以來最大的聚眾賭博案、江蘇省內罕見的特大蟋蟀賭博案順利告破,數十名民警短時間內控制了局面,現場又繳獲了近40萬元人民幣、蟋蟀罐子50多個,100多只蟋蟀以及大量籌碼。港閘警方和前來協助的市公安局治安支隊,連夜對涉賭的112人開展審查。在參賭人員中,最多的是上海人,多達70多人,其次就是南京人和天津人,河南人負責“看場子”。
2005年11月28日,港閘公安分局對涉嫌組織此次賭案的趙偉濱、何松年等9人,以涉嫌賭博罪予以刑事拘留。
蟋蟀賭博名堂多,玩物不可犯法
“玩蟲子”犯了賭博罪,趙偉濱和何松年因此進了看守所,這個消息令蟋蟀迷尤其是南通本地蟲迷大為震驚。南通蟋蟀研究會秘書長、南通市某高校黃楊副教授為此在南通本地媒體上接受專訪時譴責不法賭徒:個別人利欲熏心,違反了蟋蟀研究會的章程,暗自組織人員聚眾賭博,影響極壞,嚴重影響了蟋蟀研究會的聲譽。2005年12月31日,趙偉濱和何松年以涉嫌賭博罪被逮捕。
被捕后,趙偉濱和何松年兩人悔恨不已。其時,趙偉濱有身孕的妻子正好進醫院產房。面對辦案干警,想到不能照顧妻子和嗷嗷待哺的幼女,趙眼淚嘩嘩地往下流。考慮到本案量刑結果、趙偉濱和何松年的認罪態度及其家庭實際困難等因素,港閘區人民檢察院2006年3月下旬對趙偉濱和何松年兩人予以取保候審。今年6月16日,兩人因犯賭博罪一審均被判處有期徒刑2年,緩刑3年,并處罰金12萬元。
據本案承辦人、港閘區人民檢察院公訴科張軍副科長介紹,“11·27”特大賭案的書簽狀籌碼分為10級、5級、1級和半級,每級人民幣100元,其中半級籌碼是專供抽取“頭錢”之用,賭徒每贏10級籌碼,就得付5%“頭錢”即半級籌碼。跟拳擊賽一樣,斗蟋蟀也要分出級別,只有體重差不多的才能放在一個罐里咬斗。為確保“等量級比賽”,“11·27”案組織者甚至采用精密測量儀器測量蟋蟀體重,同時為了防止賭博中發生類似體育競賽中的“興奮劑”事件,他們對所有參賽蟋蟀統一進行為期大約5天的“禁閉”,組織者統一喂水和喂食。由于天冷,為了蟋蟀不被凍傷凍死,組織方在供養蟋蟀的罐罐下面鋪著電熱毯,室內空調開在24度左右,確保蟋蟀腿腳靈活,斗志昂揚。
據被抓獲的賭徒們介紹,斗蟋蟀有很多行話、“術語”,如:兩只蟋蟀開打稱之為“咬口”;賭場裁判稱為“叫花”,專門負責挑草(讓兩蟲斗起來)、撳馬表算時間和宣布勝負;雙方籌碼都壓得差不多了,稱為“平花”;幫助人家下押籌碼稱作“幫花”;抽取“頭錢”稱作“堂花”等等。一只蟋蟀若在“咬口”中逃竄兩圈,就被判定輸了。“11·27”賭案中,有一只蟋蟀連贏11場,可謂不折不扣的“常勝將軍”。
在“11·27”案中,絕大多數賭徒被治安處罰。按常規處理,賭博的賭資及工具應該上交國庫,但對于蟋蟀這種特殊的賭博器具,辦案人員只能讓這些曾經身價不菲的蟲子自然死亡。我們衷心地希望:愛玩蟋蟀的人們,牢記“玩物不可犯法”,但愿今年蟋蟀鳴聲再起之時,賭蟲的案件絕跡。
編輯:靳偉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