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開竅”的魅力

赴芬蘭接受短期培訓期間親歷的幾件小事讓我感受頗深，人家習以為常的，我卻覺得很不平常。

稅官從來不蹭飯

先是去看望一位朋友。朋友移居芬蘭已近十年，在一小城市里開了家中餐館。我們正在樓上喝茶敘舊，一服務生上來，說下面來了個稅務官員。我看墻上的掛鐘11點15分，心想，哪都有這種收稅的，這會兒來餐館，抽支煙喝口茶也就該蹭飯了。

朋友卻是轉眼便回來了，聊到近12點下樓。果不出我所料，一個穿制服的男人正在吃飯。后來我看見服務生站在那個稅務官員桌前，將寫好的就餐發票撕下，那個稅務官員在付錢埋單。我便問朋友，說你咋敢收這幫稅務老爺的飯錢。朋友笑了，說他剛才例行公務時是稅務官員，這會兒他就餐，便是我餐館的顧客，一碼是一碼。我說，就不怕他找你的麻煩。

朋友說，在這兒只要你按規矩做事，就不會有麻煩。七八年了，沒人來白吃過一頓飯。如果我不收他的飯錢，倒是我在找麻煩了。朋友介紹說，當地政府對餐館的稅收，惟一的憑據就是餐館給顧客開具就餐發票的底聯，你如果不給顧客開具發票，當然就可以少繳稅。朋友說他不會那樣做，他相信別家餐館也不會那樣做。

超市購物自己稱

我初次到副食品超市購物，發現貨架隔不遠便擺有一臺電子秤，也看明白了它的用途。顧客選購商品，隨手有包裝袋，商品裝好放在電子秤上，按一下商品代碼的按鍵，電子秤立即打印出一張小單，上面有商品名稱、代碼、單價、重量和應付金額。自己封了袋口，將小單貼在袋上。我將商品擺上收銀臺，看看收銀臺上根本沒有秤，收銀小姐按袋上的小單快捷地敲打著鍵盤，電腦便打印出一頁購物清單。

第二天購物付完了錢，我終于問了小姐，說你們超市盤點時，有沒有發現商品丟失的事，有沒有顧客稱完了，拿到小票以后，再將商品往袋里多裝點，譬如說糖果。收銀小姐搖著頭，一臉的惑然。

培訓行將結束時，我帶去的膠卷也用完了。商店里一個膠卷 35馬克，比國內貴一倍，便又轉了一家商店，看看價格都一樣。我終于發現了便宜膠卷，兩個膠卷5馬克。先是懷疑看錯了，仔細看看沒錯。拿到收銀臺問，收銀小姐便主動作了解釋，指了盒上日期給我看，說明降價的原因是這膠卷離所標注的保質期只剩20天了。

公共物品沒人拿

朋友請我去聽音樂會。進了劇場先是一個暖融融的休息廳，周邊是長長的幾排衣帽架，人們進來后，將手袋、大衣、圍巾和帽子，一一掛在衣帽架上，然后輕輕松松進入大廳。朋友說只要記住衣帽架的位置就行。入座后不到5分鐘，大幕徐徐拉開，我看看手表，不早不晚整7點。中間休息時，我便問朋友，一件大衣好幾千馬克，那些包掛這兒丟了咋辦。朋友笑笑說，丟了我也不知道該咋辦，我只能說可能從沒丟過。

下半場我依然惦記著我的大衣和圍巾。終場后，待我和朋友到了休息廳，人已走得將盡，我們的大衣圍巾安然如初……

我所在的那個城市，街道和其它公共場所里，都能看到醒目的WC的標志。有收費的公廁，門上有投幣口，投了幣門就可以打開，更多的是不收費的公廁。

我曾想，只有投幣的公廁里大概是干凈的，我去的是不收費的公廁，進去居然沒有廁所的異味，再看看小便池和坐便池，說實話，比我家里的干凈。每一個座便隔間里，門口的洗手臺上，都擺放著潔白的衛生紙卷，洗手臺上擺放著洗手液。

我不知道這樣一大瓶洗手液多少馬克，我只記得一卷衛生紙在超市約10馬克。可這沒人看守的公廁里，三卷五卷的衛生紙放著卻沒人拿回家。

我原想過，那里的人咋就老實得不開竅，規矩得近乎傻帽兒呢？忽然間我便省悟了過來，由衷地為那里的人們崇尚和恪守誠信而感動。正是這樣，那里才有了這許多令人向往的美好。

（劉誼人摘自《生活潮》）